幻日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幻日使者面带感慨，“那你打算怎么做呢?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会尽我所能来帮你。”

“好，那就从这个幻日空间开始吧。”陈德水终于提出了他的要求，“我要一份关于空间压缩技术的详解，不管是原理还是实际操作时的细节，我都要最详细易懂的。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乖乖留下来当你所谓的收藏品。”

幻日使的脸顿时一僵。

“怎么，做不到吗?”陈德水看出幻日使者在为难，“不是说任何愿望都能实现吗?”

“做不到。”幻日使者露出了无能为力的表情，“向低级文明输送超过其自身科研水平的技术这种事，是被明令禁止的。”

“谁禁止的，幻日吗?”陈德水皱眉。

“不，是更高阶的存在。”幻日使者的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一旦这么做了，不仅幻日空间本身会被销毁，连你们人类，都会被强制倒退至上一个文明阶段。所以我是真的做不到。”

“这样啊……”陈德水皱着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忽然，他想起了天界研究院正在攻歼的研究课题——可控核聚变技术。

只要这项技术研究成功，人类就能拥有接近无限的能源。

“那就可控核聚变吧，这是我们最近正在研究的技术。你只不过是提前给我，应该不算违规吧。”

“这倒是可以，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这次幻日使者倒没有拒绝。

“那真是谢谢了。”陈德水松了口气，语气也柔和不少，“不过，我还有几件事想问。”

“请问。”

“为什么要不辞辛苦地满足我的愿望?”陈德水说出了他的疑问，“明明你可以很轻松地把我困在这个空间，强迫我做这里的收藏品，本不必亲自现身做这些麻烦事。”

陈德水接着说：“还有筛选，很显然你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强，由你来进行筛选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进行那个愚蠢的互相厮杀游戏?不那么做，也就不会有无辜者死去了。”

“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幻日使者耐心答道，“之所以我亲自现身，是因为你是幻日在这个星球上收集到的第一个收藏品，意义非凡，所以需要我过来使你安心。”

“哦，第一个，所谓的［处子情节］么……”陈德水点点头，“这倒满符合一个收藏家的形象。”

“然后是第二个问题。”幻日使者继续答到，“互相厮杀是幻日亲自定下的规则，我无力更改。而且幻日极其注重仪式感：它认为收藏品的诞生，必须经过血祭。”

“明白了，原来恶趣味的不是你，而是幻日啊。”陈德水不无鄙夷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幻日究竟为何物，但看来不是个好东西。”

“别这么说。”幻日使者急急打断了陈德水不敬的言词，“现在的幻日还很稚嫩，它还在成长……所以筛选的形式以及收藏品的选拔标准，都在不断调整中。也许很过不了多久，那个互相厮杀的规则就会被废除了。”

“有点意思。听你这么说，幻日就跟小孩一样。”陈德水玩味地看向幻日使者，“而你就像个照顾小孩的老保姆。”

“是有些类似。”幻日使者倒也没有否认。

看幻日使者这么没有架子，陈德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亚种人还是有些好感的。之前的暴躁和戾气，在此刻显得是那么可笑。

“跟你聊了那么久，我也跟你说实话吧。”陈德水也不兜圈子了，“我还是得出去。”

“为什么?”幻日使者不解。

“因为我还得把可控核聚变技术的图纸送出去啊！”陈德水尽量安抚幻日使者，“你放心，我去了之后一定会回来的。要是我不回来，你也可以用逆转时间把我强制拉回来。”

幻日使者也没想到时间逆转还有这种用法，在细细思索了陈德水的提议后，他同意了陈德水离开这里的请求。

“我只给你十天时间。”幻日使者说，“十天后，你若是没有回到这里，我会毁了天界——你知道我做得到。”

“真是谢谢了。”

陈德水郑重地给幻日使鞠了一躬——他这辈子还没给谁鞠过躬呢。

“对了，我还是想问一下，幻日收集的藏品究竟是什么?”直起身后，陈德水又问了句，“是人类吗?”

“不一定。”幻日使者答道，“幻日收藏的，是强者。”

这个回答倒是言简意赅。

陈德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走进了幻日使者制造的空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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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水走出幻日空间时，李上尉还在外界等待。

“哟。”陈德水对着李木打了个招呼，“我说我会出来的吧。”

“没事就好。”李木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那球体里面有什么?”

“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了，士兵。”陈德水拍拍李木的肩，“送我上去吧，我得赶回天界向众议会报告。这个球体对天界，对人类都很重要。”

“希望如此。”李木长舒一口气。

电梯从坑道上方降下来，将两人载离了球体。

上升的时候，陈德水凝视着下方逐渐远去的球体，嘴角隐隐有微笑展露。

因为他知道，人类的上升期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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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众议院在仔细研究了陈德水提交的报告后，肯定了神秘球体所具备的巨大价值，并决定拨款在以神秘球体所在的矮山为中心的半径十公里范围内，建造一座学术专用的科研城。

而建立这座科研城的主要目的有两个。

一是为了研究幻日空间，从中获取空间压缩技术、多重空间折叠等各式超出人类现有水平的科技。

二则是为天界培养出大量具备良好科学素养的人才。

研究幻日空间这一点很好理解——人类的复兴需要科技的突破。

但培养人才这一点对天界而言，则是实实在在的无奈之举了。

因为在经历了两百年资源短缺的日子后，如今的天界从上到下都呈现着一股颓势。不仅是普通市民，连天界高层也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在这股衰颓氛围的影响下，大部分天界孩子根本无心学习，更别提去进行高等学术研究了。而这就导致了如今的天界，严重缺乏科研人员，以至于现在出现了幻日这个满是黑科技的宝库，却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研究它。

就好像面前摆着一座巨大的金矿，天界身为矿主却找不到足够的工人来开采。

无奈又悲伤。

但人才紧缺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自己动手培养人才了。

所以天界建立了科研城。

又研究了幻日，又培养了人才，一举两得。

而天界自然也对陈德水进行了嘉奖，但陈德水却没有接受嘉奖，而是对天界提出了两个要求。

一是为管制局拨款，扶持其发展。

二是建立正规的对变异人专用的猎人部队（hunter）。

陈德水说这两个是他毕生的夙愿，天界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在完成了这些后，陈德水辞去了自己管制局局长的职位，一个人回到了幻日空间。

陈德水这一生是杀戮与复仇的一生，而杀戮者总是孤独的。他没有朋友，没有妻子，没有子嗣，没有学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人类的未来。

但现在人类的未来已经不需要他去操心了，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回到了幻日空间，成为了幻日的第一个收藏品。

他无怨无悔。

只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陈德水。而天界也暗中将陈德水的名字从记录中删除。

于是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幻日空间的首位接触者，就这么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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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转眼，七十年过去了。

科研城的建设早已完成，当年的那片荒原也已经成为了被水泥路面和高楼大厦覆盖的现代化大都市。

而天界也在科研城这么多年输送的众多人才的建设下，逐步扩张，成为了东大陆真正的主宰。

一切都看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最近的天界，却是陷入了一种失控的狂热之中……

［序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