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下的大眼睛

俩人坐上300路公交车，顺着三环转了大半个北京，中途倒了几次车，才到了小刘原来的修理厂，是一个中字头科研机构的内部修理厂，业务不对外，没有多少活，工人也少，工资相应也低。

小刘和老板沟通以后，老板没有招收新学徒的意向，小刘留下来，冬生只能重新找工作了，和小刘告别以后，冬生突然想起来，早上坐公交路过一家叫南城修理厂的大门，门口好像有一个广告牌上写着招聘工人，冬生凭着记忆，又倒了两次公交车，原路返回，步行一会，终于找到这家修理厂。

经过上次的教训，冬生这次应聘特别谨慎，进了修理厂院内，看见旁边有一间办公室。冬生敲门，“请进。”里面传来一声客气的声音。

“你好，我是来这儿应聘的，找一下你们这儿的老板。”冬生开门见山，首截了当的说道。

“哦，我就是。来来，小伙子坐下来谈”这个自称是老板的中年男子彬彬有礼，说话非常的客气。

“小伙子哪里人啊？在哪些地方干过？干了几年？”

“山西人，在老家干了不到一年。主要是想出来继续学习修车技术。”

“哦，我明白了。那这样你看这样行不行，工资每个月给你暂定为200元，主要是跟着师傅以学习修车技术为主，给他们打打下手。等你技术提高，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给你涨工资。”老板抬起头，考虑一下，看着冬生试探性的说道。

“好的，没问题，谢谢老板！”冬生礼貌的回答。

整个谈话的过程，非常轻松自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点拘束和压抑。

交谈的过程中，冬生了解到老板是西川人，来修车的司机都叫他李子，看着人特别随和。以前他也是修车师傅，靠着扎实的技术和积累的人脉一步一个脚印，终于自己开了修理厂，当上了老板。随着进一步了解，修理厂的规矩制度冬生都牢记于心。每月10号开上月工资，每月可以请假休息3天。

谈好以后，李老板安排冬生在隔壁的工人宿舍住下来，跟在一名叫小张的师傅后面边学技术边打下手。小张师傅东北人，年龄不大，很成熟，在北京打工己经十几年了，一口标准的京腔。随后的日子里，老板的两个小舅子也在修理厂修车，和他们同吃同住，这里的伙食还不错，每天中午有一个大烩菜，晚上还有冬生喜欢吃的炒饼丝。

环境逐渐的适应了，心情也不那么压抑。遇到天气热，老板娘会提前熬一大锅绿豆稀饭给他们喝。每天下班后，工友们会换过工作服一起逛公园遛弯。这是冬生最开心的时候。

夜晚的北京，华灯初上，马路边的地摊有各种各样的好东西，还有冬生最喜欢的书摊。其实就是卖一些便宜的盗版书和一些过期的旧杂志。冬生经常光顾，看见每一本都爱不释手，只要一发工资，就要买一堆旧书回去读，没几天就和地摊老板混的很熟。

一转眼，到了秋天。一天，小张师傅帮旁边一家修理厂修车时，被龙门架升起来的小汽车突然掉下来砸伤了大腿，听说大腿骨折住院了，冬生这些天心情不好。只能跟上另一个齐师傅干活，都是一些年轻人。

一天中午，李老板突然叫冬生过来，“你先放下手里的活，去医院陪小张。”

“医院不是有人陪床吗？”冬生下意识的问到。

“那陪床的小伙没有什么文化，病房的其他家属嫌他素质低、不讲卫生，我考虑你过去最合适。”

“你简单收拾一下，换换衣服，一会吃过午饭，我送你过去。”

“好的，那我去准备。”冬生回答到。

下午两点多，李老板带着冬生来到角门的北京康复研究中心，在住院部二楼，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小张师傅，两人是同龄人，又每天在一起干活，自然是很要好。询问完小张的病情和康复情况以后，李老板就走了，走之前，叮嘱冬生“你的任务很简单，每天一日三餐给小张打好饭，别让同病房的人讨厌就行。隔几天，我会让人过来送一次钱。好好呆的！”冬生下楼送走老板，回到病房，和其他三个病人家属依次打了招呼，忙前忙后，帮大家拖地、打水，辛苦的付出换来大家一片赞美的声音。“这个小伙还差不多，看上去文绉绉的，又懂礼貌又勤快。”全部是京腔，由此判断住院的应该大部分是北京当地人。

几天以后，冬生己经适应这里的一切，和同病房的家属打成一片，利用自己懂的知识和同病房的家属聊的非常投机。每天自己在餐厅吃完，再给小张打一份。下午，去报亭买一份5毛钱的北京晚报，厚厚的一沓，可以看一个下午。没有什么压力，这是到北京以后过的最轻松的时光。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小张师傅终于可以出院了，陪床的任务算是正式结束。出院那一天，同病房的家属有些不舍，纷纷给李老板建议，冬生这小伙子不错，好好给涨点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