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小人物的奋斗史

宋雨晴的声音像在很远的地方，远到杨母有些听不清，面前影影辍辍血红一片，脚下发软，知道是身体日益空洞，杨母闭上眼睛等这一阵眩晕过去。

宋雨晴见他妈蹲在盛放油桶的地上，背对着他，想是听到了，便到屋里换衣服去了。

几分钟以后，身体的机能恢复，杨母扶着灶台站了起来，心里想大概这身体撑不了多久了，以后儿子便自由了，没有了自己的累赘儿子应该会轻松许多。

只是不能见到儿子成婚生子了。

浑浊的眼泪爬过蜡黄凹陷的脸，连同那双年轻时似会说话的眼睛也毫无神采。身形佝偻，脚步轻飘飘回屋去了。

“我想去外打工，去不去？”沈墨寒翘起一只脚搭在腿上晃荡着。

“。。。。”屋内没有点灯，窗外的月色透进来，映在宋雨晴的脸上，眼底闪着灰暗不明的光，眼底情绪翻涌。

“老三要上高中了，我大哥结婚也有自己的小家”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不让父母那么辛苦，也好给两个妹妹攒些嫁妆，老三还要念书，家里的花销大，大哥以后会有孩子，不能老往兄弟身上贴钱。

宋雨晴翻了个身，对着窗户看外面的月，他要是走了，母亲自己一个人怎么办？宋雨晴不记得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别人不上学，他也觉的上学毫无作用，就再也不去了，一向疼爱他的父亲也大发脾气，问他有没有想清楚，那时的他怎么回答来着？“不用你管，我以后一定出人头地。”那天后，就步入社会。

现实是工作不好找，没力气的不要，干活不利索的也不要，最后经人介绍找到一个扛水泥的活儿，又脏又累，呼吸都是带水泥味儿的，衣服也永远都是灰扑扑的；一袋接一袋的扛，连呼吸都不敢大口，怕泥尘呛进肺里。

夏天炙热的阳光烘烤着皮肤，头脑发晕，为了一袋两分钱的人工费，颠颠地咬牙干了三天，回家老父亲面露心疼，劝人的话脱口而出，宋雨晴记不得那天说了什么，闷不吭声的回屋里睡起了大觉，堂屋里传来母亲压低的声音“不想上就算了，别和孩子置气。”再要反驳的父亲被母亲拉着走了。

想要证明自己可以的宋雨晴硬生生坚持了一个夏天，最后两百块的工费拖拖拉拉到了年底才给，首接扣了五十。

有没有后悔呢？

“睡着了？”沈墨寒没有听到回答，推了推身边的人。见没有动静，咕哝着也闭上了眼睛。

月光被云层遮住了大半，屋里也没有一丁点的亮光。燥热褪去大半，精神疲乏却丝毫没有困意。

“放工，放工！”工头在树荫下吆喝声起，破锣嗓子离得老远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今天下午不用来了。”

“下午不来？要停工？”一个中年男皱眉头问身边的人。

“大叔下午听说是上面检查的人要来，停半天。”旁边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说道。

沈墨寒碰了碰身边的人，“下午去逛逛怎么样？”嘴里还叼根狗尾巴草。

“去吧！反正回家也没事儿”听说镇上新开了家游戏店，没见过，想去见见世面就怂恿宋雨晴一起去。

“好……”宋雨晴目光望向远处，正午街上人稀少，偶尔有人也是来去匆匆，闷热的天气行人所过之处，扬起尘土。

……

“快，不嫌热啊？”吃过饭的两人往游戏厅走去，沈墨寒催促身后的人，嫌人走的慢。

宋雨晴听到前面人催，加快了脚步。其实走的不慢只是沈墨寒比较心急，天气热省不得心里燥，干什么都急哄哄的。

进入游戏厅好像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宋雨晴西周环视，开阔的厅里放了有十多台方正的机器，玻璃材质的屏幕里闪烁红黄蓝绿的光。

跟外面的不同，里面挤满了人，一台游戏机前站着几个人看，个个目光紧盯玩游戏的人。

烟雾缭绕，十几岁到三西十的中年人都沉溺其中，叫喊加油声，讨论声不绝于耳。

“来，宋雨晴这边来。”沈墨寒在玩游戏人身后站着，朝宋雨晴兴奋的挥手，让他过去。

宋雨晴心底叹了口气，从人群中挤过去。

十几岁的小孩，抓紧拉杆左右摇晃控制里面的小珠子不掉进洞里，一连试了几次都没能通关，手里的游戏币越来越少，小孩面色通红，衣服贴着后背沁出深色来。

宋雨晴看不出这有什么意思，兴趣索然，二壮倒是激动的捏着自己的手，看样子恨不能去帮帮忙。

“门口等你。”宋雨晴跟二壮说了声，便独自出去了。

“好，”二壮正激动，头都没转的应了一声。

房檐下有段阴凉地，宋雨晴靠墙无聊的站着，准备休息会儿。

“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

“我会对你好的，你信我。”

………

“你在犹豫啥呢？你是不是不信我？”男人的声音拔高，语气里掩饰不住恼怒。

“跟你走了我弟我妈怎么办？”女孩听男子生气终于开了口。

“什么？你弟？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听这，男人不仅没熄火反而更怒了。

“丁香，咱俩从好了之后我为你弟花了多少钱？他学费是………”说到这男人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不再往下说。

“行，咱俩从今天起，一拍两散。”

脚步声渐远，宋雨晴睁开眯着的眼。

良久。

“啊！”丁香转身准备从游戏厅方向绕回家，猝不及防见面前有个人影，吓的叫出声来。

宋雨晴见是她，面色复杂没有出声。

丁香也想起了刚才的对话怕是让这人给听见了，面色通红，汗顺着脸颊流下，嘴嚅嗫。

丁香记得这个男人，是那天帮她捡筷子的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心里想着也许没听到，毕竟刚才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

想到此处心底呼出气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丁香。”

“宋雨晴。”

“你在这儿等人？”说罢指了指身旁的游戏厅。

“嗯，”说罢又觉得太冷淡“等二壮，是弟弟。”

………

“哦，……”

面前的男人虽然好看的不似乡下人，但也太闷了，丁香又刚经历了分手，没心情闲聊，两人不熟悉也无话可说，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