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余光之间,看见是两个人出去,如果猜的没错,陈随是去洗手间了。
大厅之外是一条长长的连廊,每隔几个门就有朝外拱出的小露台,这里是吸烟聊天的地方,地上零星的有几个烟头。
一双干干净净地白帆布踩了半截烟头,正和同学说说笑笑呢,突然顿住了脚步,辫子轻轻一荡。
嗯?
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发亮似得琥珀色,定在了眼前的人脸上。
阮软满脸凝重:“事情我都知道了。”
“?”
“阮软,你莫乱来,老师都在里面呢。”
估计是跳江影响太大,同学都把阮软当作不正常的来对待了。
陈随也是紧紧地攥着同学的裙角,紧张兮兮地微微侧头靠边,柔月春风似得鹅蛋脸弱不禁风。
“,他太不是东西了!”
突然间阮软提高了音量,痛心疾首,完全不给俩妹子的反应的时间,继续絮絮叨叨。
“关于他买你同学录的事情,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一个上午的时间我都在数落他!”
“他还跟我据理力争,说要等下上台表白。”
“但!被我制止了,并且打电话告诉了他的家长,双保险!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什么?
陈随吓的脸色都要白了。
她本身就是低调到骨子里的人。
上次阮软在学校表白,江边她为了救人告白,己经让她很难堪了!
这又要来一次?
那可怎么受得了啊!
“你不用担心,对了,还有上次在桥上的事情,完全是个误会。”
说完瞥向旁边呆愣的同学,似乎她原本以为阮软要乱来,没想到是这种温和的态度。
“同学,我要跟陈随同学当面致歉,可以离开一下?”
“哦哦,好,我警告你不要乱来。”道歉场合,的确不太适合待在这里,同学狠狠地剜了阮软一眼:“乔乔你莫怕,我就站开点看着。”
“哎!”
陈随脱手,显得有些慌张,心脏突突像要破出来似得。
面对小露台,阮软始终眼神都没往陈随扫,只是这夏日炎炎,小香风幽幽从旁边引到鼻下,格外好闻。
真干净啊!
陈随是标准的两江码头兴起家庭,从小家境就挺好,生活富足。
从她身上丝毫看不到渝城婆娘火爆的脾气,这得益于父母把她当公主似得养大。
再加上母亲体制内,处处都要求体面,品行俱优。
“那天是这样……”
阮软大致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并且故意说是徐志坪会错意,把这事和表白的事联系到一起,以为是受刺激才翻到石栏上。
陆憨憨点头,眼眸上翘,小心翼翼地瞧着阮软的侧脸。
“现在我己经完全放下了。”
阮软长叹一口气,手指摸进口袋,想想又抽了出来。
嗯?
放下?
陈随美眸一颤。
“高考完那天晚上,在同学的怂恿下,我的确做了不太理智的事情。”
“我很喜欢你,不过仅仅局限于高中的青涩阶段。”
“现在,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阮软面朝陈随,认真地盯着她的面庞。
一半的烈日打在雪腻的肩膀上,拼命地想要往脖颈上爬,似有似无的缱绻,不解,疑惑,在空气中飘荡。
陆憨憨信了。
她瞬然失神,想起从小到大,这个一首在班里扮演拼命三郎的阮软。
他真是励志的典范。
背不下来书,会被留堂哭兮兮,下课时间都用来做作业,跟所有人好像都合不太来。
别人打他一下,他就打别人十下。若不是有时候太张扬,老师甚至都会每每拿他当正面例子讲给同学听。
只是两人都没什么交流,如果没有感情部分,只按在同一块地方的时长,那算是青梅竹马吧?
恰逢其时,阮软拱起的口袋里,跳出一本书。
啪一下落在了地上。
阮软捡起,拍了拍上面的污水,却见陈随递来一张纸巾。
“这是……《麦田里的守望者》?”
陆憨憨眼睛一亮。
“嗯,是。借了一个月了,是它陪我度过高考的最后时刻。”
“哇。”陈随显然对这本书有很大的兴趣:“你高考不做题目,看书?”
阮软眉头一挑:“刷题刷到脑袋疼,我平时放松都是以看书的方式。怎么?你也知道这本?”
她当然知道这本。
同学录上,陈随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本书。
区图书馆印章,去借书而没有买新书,显得并不刻意。
有人说,要跟人靠近,就要找这个人的相同点。
人家喜欢健身,你就去健身,人家喜欢看书,你就去看书,还得看同一本书。
老狗真是把人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
“恩,我喜欢霍尔顿,在面对理想被一一击破的时候,还能去追求下一个理想。”
?
阮软心中大惊失色,要聊的这么详细吗?
可他百科上只是看了个大概,完全不知道整个故事脉络。
不过老狗怎么可能慌呢?
就一本书你没看过,你可能也不知道他讲的是什么,你甚至不知道他标题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怎么办?
你可以讨论他的文笔。
一本书可以没有人物没有情节,但不可能没有文笔!
这个时候别人来问你这本书你读过没有。
你可以先假装深沉的叹口气。
“唉,这本书我从初一,初三,高一,高三一共看了4遍。”
“他的内容我就不说了,耳熟能详。”
“最莫过于惊讶的是,他的文笔!”
“他的描写非常微妙,他介于粗矿和细腻之间,给我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不知道哪一位哲学家说过,读书就是要读的心灵的共鸣,这本书,给我带来很多复杂的情感。”
阮软一番话说完,目光低垂到封面上,眼神中满是爱不释手,嗜书如命。
高了!
高了!
陈随双目中满是震惊,薄薄的像雾纱朦胧一般。
好像……阮软同学也有很感性的一面?
“这本书,我相信到我80岁的时候,依然会看。”
阮软微微笑,将书揣进口袋里。
“我们出来太久了,进去吧。”
并不贪念多言几句,只是阮软前脚走,故意顿挫脚步。
当走进大门时,同学等在门口多了一个身位。恰好视线定格。
体格健壮的校服青年,与少女初熟的余韵,交相辉映。
校服,实在是太扎眼!
在场只有阮软一个人穿,几乎是在山呼海啸的时刻,所有目光全部汇聚。
“你们那些谈恋爱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台上,班头徐老师说起八卦。
“咦?格老子的。”徐志坪嘟囔一声。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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