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记得你的脸

王福莹63岁那年，遇见了她一生至幸。

那年，二舅家破产了，丢下了刚满7岁的团团，一个人去了很远的城市。

王福莹不忍心，便收留了团团，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流浪，闯荡各地。

从此，王福莹的生活愈发有滋有味，团团也在奶奶的呵护下长得更高更胖了。

“奶奶，你读过Peter的故事吗？”

“什么皮特儿，奶奶没听过，不过奶奶听红灯记，你等我哼给你听。”

王福莹说着就唱了起来，蹬得那三轮车吱呀作响，可把团团吓坏了。

“我以后就叫你Peter了，你必须要搭理我哦——”

“好的，皮特儿遵命！”

祖孙俩都笑了，路边的野花都笑折了腰。

王福莹把破旧的三轮车停到了敞篷下，吃力地将团团抱下车，又从车上扯下了几张塑料膜铺到地上。

“祖宗，咱们今晚可就睡这了，你瞧着咋样啊？”王奶奶小声地询问孙子。

“嗯……嘶，算了，今天俺团团就睡这嘞，皮特你也和我一起睡！”

“好嘞，可舒坦。”

今晚的星空美的失语，星星点点灿若云霞，弯弯皓月皎洁如玉，一片生机。十分安静，只有夏日的残蝉叫个不停歇。

祖孙二人躺在地上，就这样凝视着无边的漆寂。

“皮特儿，你的儿子呢？”孩童纯真的眼眸看向奶奶。

这声音无疑刺痛了王福莹的心，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嗯……奶奶的儿子…在几年前去了另一个世界，那儿不比这里差，你想要的都会有，他在天堂。”声音哽咽了，热温温的泪珠撒在水泥地上，然后消失了。

团团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像很好玩，但也没再多问，便一头睡了过去。

王福莹却睡不着，因为她知道儿子的死是因为自己的不是而酿成的悲剧，若不是自己疏于管教，儿子也不会找人打架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就这样，一只睁眼怔怔得盯得出神，天亮了。

一辆小破车，又呻吟着驶向远方。

“皮特，我们今天去哪？”

“我也不知道，你想去哪？”

“咳咳，我想去游乐园。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奶奶于是缓缓踩着脚踏板，带着她的宝贝孙子去了那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欸团团，这里就是游乐园吗…”

“对对对，就是这儿，我要玩旋转木马！”团团双眼放光，首奔游乐园，惹得王奶奶首着急。

“团团你别跑那么快啊，人多待会找不着你了……听到没有。”奶奶年纪大了，呼也呼不出来，只好快步赶上前去。

“你好…请问坐这个要多少钱啊？5块钱够吗？”奶奶颤抖地从包里掏出那皱巴巴的5元钱，递给售票员。

售票员听了差点没笑喷出来。“哪来的老太婆，大婶儿，门票认识吗？门票！就五块钱你是来搞笑的吗。走开走开，别烦我做生意。”

粗野的声音斥退了王福莹，她不懂为什么售票员要生气，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破地方还要买门票。只是“恶狠狠”地向地面吐了口唾沫，然后拉上团团走了。

“皮特，我不喜欢玩这个，咱们去别的地方好吗？”

“奶奶也不喜欢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狗眼看人低，没有我的池塘好玩！”

语气中带着些许傲娇，那小车又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