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往事录

程一一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手一抖，手电就照歪了，那两人也瞬间又融入黑暗，但是只几秒钟，其他村民的手电也锁定了程一一刚刚照过的区域，再次发现了两个更加惊慌失措的女贼。

只见她们沿着河道跑，首到桥墩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左边是静静的河，右边是大学的围墙。

她们犹豫了一会，不知争辩了什么，见到有人开始撑船了，桥面上也有几个人在逼近了。

突然，一个女的往河里去了，一个女的尝试翻越那个她两倍高的围墙。

翻墙的女的没能爬上去，被桥面上下来的几个村民围住，瘫坐在地面，程一一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那女的一首望着河里。

撑船的人划了好几圈没有找到，大家的灯光也从河岸转移到了河面，不停的扫射，过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程一一一家也各自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程一一坐着妈妈的摩托车出去上学的时候，看见桥面上停着警车，还有不少人在搜寻。

中午放学，程一一回家路过桥面，看见河边停了一辆挖机，河中间本不大的小冲积地，一上午之间扩大了许多，旁边还用彩色条纹塑料布包裹着一个长条的东西。

回到家，程一一才知道，那个长条的东西就是昨晚渡河的女贼，据抓到的另一个女贼交代，她们是来这里打工的，被淹死的是她的表姐，她表姐在西川山区里的老家还有一个在上高中的女儿，马上要交学费了，她们还差几百块钱，想着这附近工地多，可以偷工地里的钢材，卖废铁挣钱。

于是她们白天打工，晚上就跑到工地，挑些能装在麻袋里，大小合适的钢材，第二天一早卖给废品站，昨天晚上是最后一次了，马上就要去银行转钱回去了。没成想在南村的工地偷的时候，半夜碰上了在村里无所事事的几个懒汉，追得她们两个丢了钢材不停地跑，先是在一处河道趟了过去，那个地方尚浅，刚到膝盖，甩掉了一批人，本以为逃脱了，又被发现，于是表姐想过河去另一边没人的地方，她不敢再下水，哪知道表姐第二次下去的地方有深坑，下去一会就没影了。

程一一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如果，如果自己没有第一次照到刚过河的她们，也许就不会有人死。

下午去上学的时候，程一一看见那彩色塑料包着的人，还孤零零的放在那里，太阳很大，晒得程一一有点睁不开眼睛。

程一一问妈妈“妈，是不是我害死了她？”

妈妈一边骑车，一边说“孩子，跟你没关系，按你这么说，那爸爸买回来那个手电，是不是该怪他？村子里其他打手电的人，是不是也该怪他们？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未来发生什么，也不会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什么错误，她们为孩子的心没有错，但方式错了，如果最终要怪，妈妈也不知道怪谁，从出发点看，谁都好像没有错，但孩子，不要过分自责。”

程一一没听懂，还是低下了头，她还是觉得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很多年过去，大家偶尔才会提起这件事，就算提起，也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在程一一心里，永远是一根针。

每次在阳台往外看，她总能想起那个黑夜，总能记得在大手电照耀下慌张的两个身影，总能记得那个彩色塑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