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瑶瑶祖籍本朝首隶大名府人士,出生在山海关外。
祖上大抵没什么出名的人物,但世代都居住在府衙东街上,干些小买卖,也算颇有资产。
不幸曲瑶瑶那曾祖是个喝花酒吃大烟赌牌的人物。
若只是喝花酒吃大烟,那刘家也不用背井离乡了。只怪曾祖曲鸾鸾迷上了赌牌。
孔老二的徒弟有言:“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这里改编一下,就是一个人喝花酒而不吃大烟,很少;喜欢喝花酒吃大烟而不赌牌的,几乎没有。
赌牌这种东西,有输有赢,有的人一夜暴富,发了横财,有人就得千金散尽,输的裤衩子都不剩。
看官你想,你一个小小的曲鸾鸾,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散户,能精得过庄家么?渐渐地把祖上几代经营的饭庄,果子铺糖水铺全输了进去。
这时若要收手,尚有回旋的余地。因为城郊的别院也很值几个钱呢!
这个城郊大院乃是他刘家几代心血,渐渐打造出来的。刘家铺子赚几个钱就全都投到这个小院里了。
大院三面临街,周围没有邻居,可见其宽大。且所处地方,都是些致仕的当地老爷和当今的父母官读书人的府邸,那城郊大院在其中,不仅不显寒酸,反而因为生意人的身份而在装潢上压老爷们一头呢。
大院总体是砖木结构,门口内敛,其内却豪奢。老刘家虽世代经商,却也盼着家中出一个读书人做官。于是花大价钱收集古今图书,按着《古今图书集成》目录收集。又于院中挖出一个湖,湖中心有个岛,岛上便是刘家的藏经阁了,叫铁架阁。这个藏书阁共三层,除了大梁和窗户是木头,其余全是砖石,主要是防止着火,建在湖中,也是此意。至于这个名字,也是请老翰林给题的,因水会毁书,而木被火克,而其内的书架也是花大价钱请铁匠敲出来的铁质书架,故起名“铁架阁”。其内藏书甚是丰富,虽没有啥读书人的底蕴,但架不住老刘家的银钱购买,很快就填满。
老刘家没盼出来一个读书人,倒出现了一个败家子。
曲鸾鸾是老来子,上头有八个姐姐。老刘出生的时候,最小的八姐都嫁给同街茶叶铺张家的三儿了。刘老太爷没死的时候,曲鸾鸾尚且有些收敛,纵是那样,也是成日价偷鸡摸狗不干正事。刘老奶奶也总念叨着是曲鸾鸾还小,男孩么,没娶媳妇儿之前不都很顽皮么,有了媳妇儿和孩儿就肯干正事了。
曲鸾鸾娶妻和刘老太爷死是同一年。年头老太爷入土,年尾刘老奶奶就做主给曲鸾鸾娶了穷京官李文叙的大女儿,希望这个大家闺秀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
不料,越管越叛逆,曲鸾鸾索性连家也不回了,刘家几代单传曲瑶瑶的爷爷出生的时候,刘老奶奶病重卧床,听见媳妇儿生了个孙子,握住他家大管家奶奶的手说:“叫······,···,大胖小子,刘家有后了······我能下去见孩儿他爹了······”
只见出气多于进气,登时就撒手人寰了!
他妈入土下葬时也没见曲鸾鸾影子。曲鸾鸾正在赌场里推牌,刚刚输了他家位于十字街街口的饭庄。
偌大刘家只有李氏与孤儿寡母在家苦苦支撑。那李氏渐渐也从一个官家大小姐被曲鸾鸾逼成泼妇,泼辣十分。料理家务整顿生意,竟没叫刘家旁系子孙侵占了去。
再守成的夫人也挡不住曲鸾鸾那样今日割一铺,明日割一地的舍法。
终于到了连城郊别院也要输给别人的地步了。
曲鸾鸾没啥可舍的了,他终于被赌场老板扔出来了。
他晃晃荡荡的回家,但是己经进不去家门了。
在墙角看见李氏和他唯一的儿子,看见儿子并不强壮的躯体,他仿佛大梦初醒。慌忙跑到刘家祖坟,看见刘老太爷和刘老奶奶长满荒草的坟包,他怔了一下,放声大哭,边哭还边扒坟包上的土。
李氏拉着小慌忙赶到,看见曲鸾鸾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怕不是以为曲鸾鸾疯了吧!
她甩开小的手,赶紧去制止癫狂的丈夫。
常年浸淫在赌场的丈夫虽是男子,也比不上为了一口饭东奔西跑泼辣的李氏的力气大。她告诉他,只要他以后别堵,有她在,他爷儿俩受不了一顿饿。
怀中的丈夫逐渐不挣扎了,平静了下来。
正在李氏心头稍安,放松下来的时候,曲鸾鸾却突然挣脱她,撞向刘老太爷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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