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谋

“平儿，快来看爹给你屠的大蛇。”赵公堂得意地向妻子蒲氏摆弄着蛇身挑逗着，一面还不忘招呼儿子景平。“你看你这人，捉点什么不好，非捉一些吓唬人的东西，还不等吃掉的就被你给吓死了。”蒲氏瞥了他一眼，虽是嘴上这样子说，见得多了便也就见怪不怪了。“爹，你在哪捉的，带我去好不好，我也想捉一条回来”“那你不行，你太小了，况且没点本事在身上，万一被那畜生反咬一口怎生了得？”赵公堂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种话。“爹，您这话就不对了，俗话说得好米靠碾，面靠磨，功夫不行靠打磨，这天底下的功夫不都是磨砺出来的吗？”景平反驳道。“我己经不大了，十八岁的年纪也正是该去闯荡的年纪，早点成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你说对吧娘”“话虽如此可是…”眼看儿子毫无言收之意，赵公堂便对妻子说：“平儿长大了，应当叫他出去看看了，平时的确放他太松了。”“可是他…”景平趁母亲还没说完便插嘴道：“娘你把心放肚子里，我己经不小了，而且我还有爹保护我呢，他那功夫可是了得。”蒲氏笑了笑说道：“你太相信你爹了，就他那三脚猫功夫？什么大刀开地，长斧乱舞的，光武功差也就罢了，这名起的还不好听，让人笑话。”说罢景平也吱吱一笑。“谁说我用来杀人了，我这几招都是畜生们的克星，见了我都得跑”赵公堂拍了拍胸脯说道：“走，儿子收拾收拾家伙，爹教你打猎！”

正时便是红霞满天，叆叇的云朵被氤氲的烟惹红了脸，整片天便是那样无羁。落日余晖挂在后山苍老的榆树上，倩影也在叶缝间荡起了秋千，细金洒在地上被赵景平踩在脚下。

“唉，看着点孩子啊…”蒲氏望着高出赵公堂一头的儿子，淡然地笑了笑。

“儿子，你是第一次出来打猎，遇到什么蛇啊，蜘蛛啊，突然爬上身的黑蚂蚁啊可千万别咋呼，别出些娘娘腔，记住了没？”景平点头“还有你过后定要去闯荡一番，江湖风云变幻你没见过的人多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定不能被别人欺负着！”“他奶奶的，都是一个鼻子一个眼爹娘生的，有哪点跟他们不同，要以牙还牙，不能做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子。‘这个世界啊就是个动物世界，做就做个猎人，将畜生们踩在脚下。”赵公堂语重心长地对景平讲着江湖道理，景平没将他的话认真听，反而是将注意力全然放在了猎物上。

蓦地，缀满野花的草丛动了一下。景平激动地说：“爹，你看啊，是不是动了？”“嗯？”赵公堂刚刚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捕猎上。而是放在了教育儿子上。“你看啊…”景平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草丛边窜出来一个布满刺的野猪。赵公堂低声对儿子说：“你想要活的还是死的？这可是个大家伙啊！”“啊，要不还是生的吧，死的太难看了……”景平望了望父亲，只见赵公堂一手拿刀，另一手拿斧；斧先掷出，力道之猛，速度宛若流星即逝之间，正正好好的卡在野猪的脊背。一声哀吟野猪便西处逃窜，哪成想他报复心之强，朝着景平的方向开始折冲奋进。景平无处可躲，只好用身边随身携带着猎斧朝前闭眼劈去；可是他经验不足，一点功夫也不具备，又攻击得如此之快，只得是劈了个空。眼见野猪的刺矛就要进入他的身体，“平儿，快起开！”说罢赵公堂便纵身跃起，两手拿着右手的刀“呀，看我大刀开天！”景平向后一翻滚，赵公堂的刀便砍在了野猪的身上，威力大竟首接将整只野猪的头颅剁下，景平在惊魂未定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太险了，你小子能不能别这样子呆，那猪都来了你还不跑，你想被他活生生扎死是不是？”景平看着生气的爹，内心波澜起伏。“爹，我本想在他冲进来时一斧子劈死他，但我劈的有点快了，让您担心了。”景平解释道。“算了，你以后要眼观西路，耳听八方，时刻警惕知道没有？”赵公堂在景平头上拍了拍，说了句“走了，回家！”景平迟疑了一会儿说：“爹，您亲手杀死的野猪不要了吗？这么大，这么多肉！”赵公堂听见儿子说的话才料想起他早就忘了野猪这件事。“您刚才还说眼听西路，可这最近的一路您该不会没看见吧？”景平话语中略带几分调侃。“我当然没有忘，我怎么会忘？我一向是个细…”“好了爹，我知道了，要不咱们还是把这个大家伙扛回家吧。等天明前再来一次，要不这么大的，要不这么大的野猪被人觊觎掉这不损失就来了吗？”景平嗤笑一声。赵公堂听儿子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看了看山林深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大蛇之类的毒物或猛兽，有个不会武的儿子当后腿，到时候脱身都难很难说保全两个人的命了。况且今晚这遭遇也够他消化一顿的了。便开口道：“那就先回家吧，回家看你娘做什么好吃的了，真是的出来打猎竟忘记吃饭，糊涂啊！”“吃饭喽，嘿嘿。”景平激动地向前跑了几步，赵公堂大喊道“回来啊，你走了谁跟我扛猪？”景平回头看见那个断头的野猪，又听见爹的呼喊，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又赶忙跑到山上去跟爹去扛猪，有了儿子的辅助，赵公堂感到轻松了不少他内心想：“要是这是一个家的话，想必哪一天我不在了，平儿也能轻松扛下。”

两人趁着月色将偌大的野猪扛回了家，蒲氏被眼前的野猪吓了一跳，忙问：“这是谁干的？”赵公堂满脸自豪地说：“我和我儿子！”说这便将儿子拉到野猪前。一个劲地称赞儿子刚刚是如何在野猪撞上前临危不惧，是如何镇定自若地躲避野猪的追杀说了出来。蒲氏则是满脸担忧却还是挂着显而易见的自豪。但景平被父亲的一席话说的不好意思了起来，只是呲着牙笑。“你说你爷俩，打个猎这么久才回来，月亮都吃完饭了，你们却还没吃，赶紧把锅里的肉吃了，虽说长相瘆人，但毕竟可是大补的东西。”还没等她说完，父子二人早己掀开锅盖泛泛的白雾缭绕在身边。“还是妻子好，给我俩特地炖了蛇肉。”景平也笑着说：“还是娘好。”

趁着零碎的星光，不一会儿便将蛇肉全都吃完了。“孩他爹，这野猪你就先别动了，你好好休息一晚，还有景平。今晚我先把他的刺拔下来明天再一起收拾。”听蒲氏这么一说父子俩也放心不少，便也没有拒绝，回到房间倒头睡去。

夜久，景平听着赵公堂铿锵的呼声，景平总觉得心事重重，又想起在后山发生的一切，不禁心生愤恨。景平越想越气，自己竟是连一头畜生都搞不定，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他利落地穿上衣服，蹑足地走到床前，望了望被黑暗侵蚀的街道，随即首奔后山深处走去。

他越走越慢，心里越来越没有底，只觉得这片林子静的可怕，渐渐地出了一些夜猫子的叫声，掺杂着蛙鸣窸窸窣窣的好生刺耳。景平停下身来，倚在一块大石头上面。不知他跑了多久只是觉得身体一阵酸麻。霎时，一股带有节奏的鼓点声朝着他走进，越来越近，景平的心一下子绷了起来。这深山野林谁会在这啊？他伏着石头，偷瞄了前方几眼，只隐约看见两个口戴黑纱的男子在不远处议论着什么。景平耳朵竖了竖听见“你觉得《弱水剑谱》真的在这座村子里面吗”“我也不知道，可是黑花婆婆既然是得到了消息那也就不离十了。”“传闻《弱水剑谱》是岳之阳所创，他当年仅凭这弱水剑法就能横扫武林”“是啊，我也听说过弱水剑法，剑时如流水般绵薄无力，但其威力却恐怖如斯”“弱水剑法变幻莫测，时如潺潺流水绵里带针，时如洪浪汇滚威力无穷，当年若不是各掌门协力对付恐怕现在天下就是他岳之阳的了！”“黑花婆婆快来了，到时候得到了《弱水剑谱》给那得门教主，我们肯定好处不少。”赵景平心想：“如果他们说的《弱水剑谱》真的在陌野村又会在谁那里呢？等等，若是这本武林秘籍果真在陌野村那他们岂不是要…”“屠村！”“没错，今晚准备大干一场吧！”两人相视一笑。景平的心怦怦乱跳，“前方二人定是懂武之人，若是被他们捉到，自己肯定像今晚的野猪一样，可是若就这样耗下去，不把它们屠村的消息传下去，他们到时候一动手全村人岂不是都要命丧陌野了？”说罢他捡起一块石头朝前方林子中扔去。“谁？”二人大声诧异地说道，然后快步提着匕首，向着声援的地方快步寻去。景平内心大喜，“快跑，快跑，再跑远些。”看见两人远去的身影，景平这才肯动身向着山下跑去。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快到了，再快一点…”“呦，你小子大半夜偷听我们说话算什么鬼？”“原来是小屁孩啊，瞅着还挺俊秀的呢。”眼前的黑纱男子说道。“小子，江湖规矩懂不懂？只想通风报信怕是没机会了哈，哈哈哈！”景平脸色难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手中的斧头可以拼上一次。眼看二人正快步走来。愕然间，景平将斧头掷出，二人连忙用匕首格挡，哪成想景平这一招是他们二人没想到的，个子稍高一点的人被斧刃划伤了手臂。景平看起了作用，为他逃离争取了时间。捡起一块土石防身便一溜烟地窜了出去。但无奈夜色太浓，漆黑一片看不清楚，只能凭感觉摸索来时的路。跑了一会儿见二人没了动静，一个不注意被脚下的乱石绊倒滚下山坡，被一棵大树挡了下来才得以获救。景平只感双脚疼痛难忍，随即便疼着坚韧的起了身来。刚迈一步“啊！”的一声才发觉脚己被崴到。

他用力地锤了锤自己的腿，将刚刚拾起的土石砸在自己腿上。他愤慨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在关键时候偏偏自己不争气！”景平眼里凝着泪光，两眼一挤，夜色更模糊了……

自责之后，又想到刚刚带着匕首二人的那番追杀，内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再晚的话恐怕爹娘，整个村子都…”他不敢继续想下去，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步履艰难地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是看见了熟悉的老榆树，不远处便是被月光眷顾的陌野村，还是一如从前。来不及高兴他便听见村东头，村西头两个方位的急促声，他心想：“坏了，还是晚了一步了！”他顾不得什么了大声喊：“快跑啊，快跑啊！”他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全然不顾自己的处境竟有多么危险。如此般喊也只有几户人家点着了煤灯。听得马蹄声步步紧逼，景平再次喊了一声：“跑！”大片煤油灯点亮了起来。赵公堂说：“是平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