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炮声隆隆，震落乾清宫殿角琉璃瓦，也为林涵敲响最后一道警钟。
大炮轰击京师城下零散的顺军游骑先锋，面对巍峨耸立的京师，几百先锋只能被动挨轰。
然而，即将抵达京师的顺军精锐，却是转战数千里，克城无数的雄师。
李高楼低头沉思，全然不知自己的心思全被近在咫尺的崇祯皇帝知晓。
【这炮可比礼花声势大多了！】
【只有城头开炮，没有城下还击，说明顺军大队还没有抵达，依靠城中的兵马强行突围，几千骑兵保护，顺军肯定追不上。】
【只是……崇祯这么又当又立的性格，恐怕不会原意强行调动兵马，保护自己溜之大吉。】
同样被炮声吸引的崇祯听到李高楼的心声，让他有些恼羞成怒，狠狠瞪了李高楼一眼。
什么叫做溜之大吉，朕这是以天下为重。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堂堂大明天子，置身孤城危地当中，何以号令天下，调动兵马。
若是京师沦陷，天子驾崩，大明就亡了！
二百载祖宗基业，葬送在朕的手中，朕便是不肖子孙，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以天下为重，以万民为重，以社稷为重，朕当南幸。
想到这里，崇祯不禁想起“亡国之臣”们，咬牙切齿起来。
在满朝文武中，崇祯想起一名自己信任的勋贵。
“。”
“奴婢在。”
“召襄城伯入见。”
“喏。”
襄城伯，总督京营戎政，京师城防，系于其身。
然而，这位京营总督，实在没什么才干说是尸位素餐也不为过。
当然，时势如此，即便有辛李卫霍之材，也难以力挽乾坤。
京师十七日被围，十九日城池告破。
但凡城中文武有心坚守，也不至于区区两日就破城。
这可是在瓦剌大军下宛若磐石的京师，硬生生把大有入主主中原之势的瓦剌，耗死在京师城下。
然而，面对李自成的大军，区区两日便宣告破城，令人匪夷所思。
两日功夫，还不够李自成打造足够多的工程器械，城门便被内鬼打开。
十年寒窗苦读，可不是为了一朝为大明殉国的。
只要头顶乌纱，天子姓李姓朱，国号是顺是明，又有何干系？
不多时，宦官引着一名身着铠甲的长髯大汉入见。
“臣拜见陛下。”
身着一身明晃晃的长身铁铠，脸似墨染，须长三尺，跪地行礼之际，长须垂落地面。
“襄城伯免礼，而今城防是何情形？”林涵微微倾身问道，语气格外焦急。
在等待前来之时，林涵一首在思索不停，听着一阵紧过一阵的炮声，心神不宁的紧。
慈炤虽然早有准备，可毕竟居于深宫，难以知晓军中动向，倘若判断失误，岂不是化为泡影？
听到崇祯询问，连忙奏报：“禀陛下，寇数十骑至城下，己被击溃，臣己派夜不收缒城而下，割取首级。”
“臣来之际，寇己溃散，不敢近城十里。”
林涵大喜过望，练练拊掌道：“襄城伯指挥若定，果然是一员骁将！”
李高楼闻言，低头撇了撇嘴，对崇祯报以鄙夷的目光。
【割取首级？怕不是趁机派人出城与李自成暗通款曲。】
【也就蒙一蒙崇祯这样的糊涂蛋，城门交给百官封锁，只怕只有崇祯的人出不去。】
【只怕心怀鬼胎的家伙早就和李自成做好交易了，只有崇祯傻乎乎的蒙在鼓里。】
【炮声猛烈……不开炮怎么能让蒙蔽崇祯，这可是个连一炮糜烂十数里都信以为真的主儿。】
暗通款曲……
林涵心中一凛，悄悄眯起双目，猜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
襄城伯李国祯总督京营，与李闯是否也有所勾连？
必定有所勾结！
林涵一如既往的猜忌，望着眼神逐渐变得冷冽，牙关紧咬，似乎将对百官的怨气统统转移到身上。
感受到骤然变冷的气氛，浑身僵硬，仿佛被饿狼盯上，动一动都要被咬断脖颈。
他本就不是胆大之人，遇到崇祯这样喜怒无常的皇帝，更是战战兢兢，几乎有了心理阴影。
“朕听说，城守之人，有人与李闯暗通款曲？”
李国祯吓得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说，叩首不停。
别看林涵十七年把偌大的大明作没了，可喜怒无常，猜忌多疑的性格，动不动就诛杀臣下的举动，还是让林涵在群臣眼中有几分畏惧。
“来人……”
林涵沉声呼道，想要命人拿下，以儆效尤。
听到这一声低呼，双手紧紧攥着，额头冒汗，生怕暴起伤人。
而单膝跪地的，则满脸惶恐，浑身仿佛被抽去劲，一动也动不了。
站在崇祯身侧，李高楼目睹崇祯莫名其妙发怒，不由得暗暗摇头。
【唉，崇祯又要胡乱杀人了，等着众叛亲离吧。】
【那棵歪脖子树，距离崇祯越来越近了。】
【什么叫卖队友？这就是卖队友！】
【就这智商还想逃命，地主老财还知道给家丁护院加赏，笼络人心。】
【杀了，谁还敢给你卖命？】
嗯？
众叛亲离……
林涵听了，眉梢一紧。
此子所言不虚，诛杀效忠于朕的，得利者乃是那些亡国之臣。
亲者痛，仇者快！
心中万丈怒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彻底熄灭。
杀了，还有谁愿意为朕效力？
林涵脸上寒霜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来人，取美酒来！”
林涵毫不犹豫拉了李高楼的壮丁：“襄城伯功勋犹重……永王，为襄城伯斟酒！”
“啊？”李高楼一脸懵逼，崇祯也太喜怒无常了吧，难道是精神分裂了？
“儿臣遵命。”
李高楼一边斟酒，一边好奇的打量身上半旧的铠甲。
山文甲缝隙中渗透着暗红的液体，似乎是鲜血？
【肯定是逃兵的血，只怕京营的兵也不可靠了。】
【崇祯这下想要出城就更难了。】
【要不要尝试一下不曾设想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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