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千之神之手

我出生在北方的一座偏远小镇，1989年的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我十岁。

我清楚地记得半夜被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惊起，门外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十五，赶紧开门！”，我叫徐春山，十五是我的小名，我出生的那天恰好是正月十五。我赶紧穿上棉袄跳下炕，光着脚跑到门前打开了锁推开了门。

然而就在开门后的下一秒，时间仿佛凝固住了，我看到二大爷搀扶着一个满脸是血、胸前被紫黑色浸透的男人。“别tm在这杵着，你爹快不行了，赶紧进屋！”。二大爷一吼，我回过了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攥着父亲的右手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爹摊在一侧拉着我的右手微弱的说：“十五，不许哭，把你那猫尿给我憋回去！我要不行了......咳咳......答应我三件事,

第一：不要相信漂亮的女人说的话；第二：今晚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不要替我报仇；第三：不要赌博”。我仰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

“二哥，十五他娘走得早，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只管养到他成年，后面是死是活全凭他个人造化，衣柜上面的大箱子里有两千二百块钱你拿去吧”。

“老疙瘩，你放心吧”，二大爷说完这句话时，我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手掌从我的右手滑落出去，从此便阴阳两隔。

一九九七年，夏至，傍晚，二大爷叫住了我：”十五，去菜市场买二斤猪头肉，再买半斤油炸花生米，把我那珍藏的汾酒也拿出来，咱爷俩好好喝点“。难得见到这葛朗台这么大方，平时都是吃苞米面粥，萝卜、土豆、大白菜三件套，今天奇了怪了，我喃喃自语道。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喝白酒，从我的舌头尖辣到喉咙，再到胃里，最后首冲天灵盖，那感觉毕生难忘。酒过三巡，我问道：”二大爷，俺还是想知道俺十岁的那天晚上，你和我爹到底碰到了什么硬茬子，杀死俺爹的人是谁?"，这句话我每年都会问几次，但他总是三缄其口，说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我。

这老古董听罢，看了眼他面前空空的酒盅，我识趣的给他斟满，随后他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问到：“十五，这八年来你都跟我学到了什么？”。

“千术和武功”，我斩钉截铁的说。

“那好，我们就比上一比，比武功我这老胳膊老腿己经不是你年轻人的对手了，如果你能凭千术赢了我，我就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并且不再阻拦你做任何事。可如果你输了呢？”

我思忖了下了，“如果我输了就给二大爷养老送终，给二大爷打一副纯金的棺材！”

“你小子扯蛋一个顶俩，如果你输了，以后出去就别说你是六指黑侠的儿子！”

“什么六指黑侠？”

“赢了我就全告诉你，扑克、麻将、骰子、牌九随便你选一个，我们一锤定音！”

我最终选了扑克里的经典玩法——”拖拉机“，”拖拉机“的玩法和扎金花的玩法类似，唯一的不同点就是”拖拉机“比金花大，顺子牌型就叫”拖拉机“。”拖拉机“的规则是每人发三张牌，牌型大小顺序依次是：

豹子（三条） ＞ 顺金 ＞ 顺子 ＞ 金花 ＞ 两对 ＞ 杂牌，最小的牌型是杂色235，235可以吃豹子。

我用了鸽尾式洗牌+假洗，随后让二大爷切了牌，发完牌后我胸有成竹的对二大爷说：”这把我赢定了！“，因为我给他发的是豹子K，我自己的是豹子A。可我话还没说完二大爷立马开了他的牌，是豹子A!!!!!!! 果然是个老狐狸，在我洗牌发牌的时候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于是用了”偷天换日“的手法换了我的牌。

”开牌吧，大侄儿，难不成你还是235啊？“ 二大爷嘲讽道。

”你说的没错！“，说话翻牌间，我亮出了2、3、5三张杂色。

”好一招遇强即屈，借花献佛。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你算是第一个，你爹都做不到！真是青出于蓝啊，你可以出山了！。“

听罢，我又给二大爷斟满酒，他一饮而尽像个颓唐老人背靠在墙上缓缓的说到：”江湖上有西大老千，分别是东耳、西独、南鬼、北侠。东城的一只耳；西镇的独眼陈；南城的鬼见愁；北郊的六指黑侠，也就是你爹。“

"可我爹并没有六根手指啊，" 我惊讶地问。

“他左脚有六根脚趾，我曾给你讲过千门八将，你爹是正将，俗称老正。而你二大爷我是正将+火将。你爹小的时候体弱多病，你爷爷徐老狗就只交了他千术。你爹正是吃了不会武功的亏反而在八年前把命给丢了。”

“八年前的那晚，我和你爹和往常一样赌赢了钱去“绮梦卡拉ok”，你爹在那里有一个相好叫刘凤娇，那长的老带劲了，男人看了就腿软走不动路，人们都说她卖艺不卖身，你爹每次去都为她一掷千金。”

“两个大老爷们去卡拉ok干啥啊？”我一脸不解。

"你毛都没长齐懂个屁，其实就是“三温暖”，以后你进入社会就懂了，你先别打岔。俺俩从卡拉ok出来大概晚上十一点多，正在路边叫车，突然从对面来了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俺俩面前，从车里下来了六个蒙面人拿着家伙事冲着俺俩就来了。俺俩且战且退，双拳难敌西手啊，你爹很快被打趴下了，其中一个蒙面人朝着你爹的胸口扎了一刀，随后他们驾车扬长而去。后来从你爹口中得知，那一刀的致命伤来自东城的一只耳！"

“那“一只耳”为啥要杀我爹？”我握紧了拳头发抖的问道。

“哎，都是那个叫刘凤娇的骚妞惹的祸。两个人因为同时看上了她，互不相让，于是决定赌一把一决雌雄，谁知那个“一只耳”临时加注，注码就是对方的一只耳朵。“一只耳”的千术的确精湛，奈何这倒霉蛋儿碰到了你爹，最后赔了夫人又折耳。”

“真tm下三滥，技不如人就玩阴的。我发誓,要让“一只耳”血债血偿!”

“这就是江湖，江湖既是打打杀杀，也是人情世故。”说完，二大爷猛吸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接着，二大爷从抽屉的铁盒子里拿出两千两百钱放到我手上说到：“这钱我一首给你攒着，本打算给你娶媳妇儿用呢，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你拿着吧！明天起你就滚蛋吧，啥时候给你爹报了仇，啥时候回来看我！”

“我只要两百块！剩下的两千给二大爷买好酒好肉好烟！”二大爷对我的养育和授业之恩我这辈子都无法报答。

“不是孬种，我没看错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