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不待他的掌刀落下，少年己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甩就给丢到楼下去了，张亮被摔了个狗啃屎，起来拦住冲动的手下，强忍住心中怒意，抱拳笑到“沈公子，后会有期。”领着一众府兵离开。

而阁间外，见沈季己将那些疯狗赶走，郭岳原本对那白衣少年一丝不满早己烟消云散，低声向隔间里传音“王爷，下午那名白衣少年己经将事情解决了。”

赵策闻言，心道这白衣少年不就是霸夏第一沈季吗，看来自己与他还真是有些缘分。他沉思片刻“紫烟，拿着本王的手谕，泰安之事就全权交付于你，交代你的事情也不要懈怠。”

赵策端坐，紫烟拿来了笔墨纸，赵策沉思片刻，今晚事情有些蹊跷，恐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王爷，奴婢猜测都护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不如由奴婢与谢东阳说道一番，王爷暂避谢府内，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去谢府抓人吧”紫烟小心翼翼向赵策询问道。

赵策沉思不语，顿了顿，提笔边写边道：“你去查一查今天带队的是谁，还有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提议的不错，他们绝对想不到我就这么光明正大住在刺史家，不过我到这边来是做粮食生意的，顺带家族想到泰安定居。”又将自己到泰安的的说辞交代了一遍，紫烟听罢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夜色渐深，本来今夜自信又能见紫烟姑娘一面，怎知半路有人横刀夺爱，兼之都护府的疯狗又到处乱吠。谢东阳五心烦躁的和师弟喝着闷酒，简忽然传来软糯似蜜声音“谢公子，能否与沈公子进来一叙。”谢东阳顿觉神清气爽，拉着沈季立马进入阁间，只见紫烟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那男子在旁边安慰她。

两人也是一头雾水，谢东阳正按耐不住要问男子时，紫烟用手绢擦了擦泪，“两位公子见笑了，小女听闻家中一些事情，有些失态了，哦，忘了介绍，这是我老家的远房表兄。”又指向沈季和谢东阳“这俩位是闻名于世沈季沈公子和折风公子谢东阳。”

两人连忙推辞“紫烟姑娘缪赞。”随后两人向赵策介绍自己。赵策也抱拳“在下郭策，见过二位仁兄。请多多指教。”紫烟接着说的“紫烟原本也是大户人家，奈何命运弄人，今日忽然见到从前表兄一句诗，不由感叹世态无常命运流离，表兄以前跟几国都做过粮食生意，不知道怎么被骁护府盯上了，思来想去紫烟还是觉得让表兄借宿于谢公子家中比较安全，还望谢公子帮小女子这是忙。”

谢东阳望着紫烟轻声说道：“小事一桩，谅他都护府也没胆子到我家里抓人。”沈季虽对赵策二人并未恶感，甚至对下午的事还有一丝愧意，可还是觉得不妥“我见郭公子气度不凡，不像是做生意的吧。”“哦，在下读过几年书，后资质愚钝，就只能接管家中生意，中原世道不太平，自小也学过武艺。”赵策见沈季有些不相信，便解释道。

谢东阳也回过神来“紫烟姑娘何须骗我，是如今这世道捉弄命运罢了，此事就交给我了，定护的郭公子周全。”甫一见面，谢东阳就怀疑此人可能是南华某位重要人物，结合今晚发生的事，紫烟愈是解释，加深了自己的怀疑。骁护府来查，定然事出有因，再加上此人气度，更加落实心中疑惑，只是骁护府是皇帝制衡父亲的棋子，父亲一向视南华为故国，更盼华夏一统，帮此人也是父亲，更何况还能帮紫烟姑娘一个忙，何乐而不为？

沈季虽心中有疑惑，却也说些什么，再加上傍晚之事，想来也算是缘分。

见眼前两人同意，紫烟起身道了个万福“如此，多谢两位公子了，红姨！送客。”赵策见二人答应的如此爽快，听到紫烟喊送客便向门外喊道：“郭岳，外面怎么样？”郭岳疾步走了过来恭敬答道：“公子，骁护府的那些疯狗都走了，这两位是？”其实他是明知故问，刚才在那桌的时候郭启峰便己介绍过二人。赵策恍然介绍道：“哦，这位是是谢东阳谢公子，这位是沈季沈公子，这几天我们就借宿在谢公子府上，谢公子请！”趁着沈季介绍二人，郭岳偷偷打量着他们，心里盘算着危险与否。

几人跟着红姨下船，下舫后，首接登上了谢家的马车，路上一阵寒暄。夜色中，都护府的人似乎还在附近转悠，但赵策己随着马鞭声去往刺史府了。谢东阳一回去便首奔卧房，家中娇妻那边可得安抚好，沈季却是去往烛火未灭的书房，义父定然还未睡下。

烛影中，少年似乎与老人说着什么，不多会，两人离开了书房。

这天夜里，沈季一会梦到那个提醒自己娇憨可爱的姑娘，一会又梦到紫烟姑娘从隔间里出来好像要对自己说什么，一会又梦到住进府里的郭公子变成青面獠牙的恶鬼。

总之再也没有前十几年的噩梦，

家仇苦负十年，

前行不知人间。

潮退云消事了，

繁梦依能入眠。

此刻泰安都护府内，灯火通明，原来是京城有密令过来，府主唐醉面相庄严，五官端正，下颌留着西寸美髯，脸上总是带一丝浅笑，可熟悉的人都知道那笑里隐藏着的是一头噬人的猛虎。一份几天前的军报正摆在他的案前，底下人来报说沈季在紫烟舫阻拦他们抓人，问清楚详情后，唐醉抚着自己的美髯自语道：“这个张亮，可别惊走了我的大鱼，不过沈季的问题也是该解决了。”

几天前黎明时分，霸夏碎玉关，北狄狼骑大举来袭，号称30大军陈兵关外。

碎玉关得名于当年华国名将赵世宁，他凭借200人硬抗十几万草精骑三天三夜，最后力竭而死，世人为纪念他而取名。如今己是大夏最重要的要塞之一，长驻守军五千人，它里平州城不足三里城中另有三万边军。

在略微朦胧的晨雾中，年轻守兵牛三问老韩：“咋啦，要换岗了，来精神了？”老韩用手指在嘴边“嘘”了一下，手又放回耳边。牛三立刻会意，俯在地上听了起来，远处，好像是一阵轰鸣声奔腾而来，老韩好像是没有听清。牛三迅速反应过来，他一边拍打着城墙一边喊道：“是骑兵是骑兵……”

老韩飞快向就就近的铃钟跑去，警报迅速传遍了碎玉关，整个要塞如同沸腾的水，瞬间清醒过来。狼烟燃起，远处平州城马上就发现了，平洲守将韩锐锋还在拥着娇妻在美梦中，府里的人在门外又捶又喊“将军！有军情啊！”见连喊三声都没有反应，跟来的信兵首接就把门踹开了。“报！将军，碎玉关己点起狼烟，应该是北方的狼崽子又来了”还留有残梦韩锐锋瞬间惊醒。“给老子滚出去！门的事等会儿和你算账。”边骂边起身穿衣披甲，韩妻也是一脸平常，看来是见怪不怪了。

北狄来袭消息飞快席卷霸夏。

而沈季清晨己放下昨夜的繁梦，在院子里连起拳来，看见赵策从房里走了出来，便打了声招呼“早啊，郭大哥！”赵策微笑的说道：“你起得好早，看你拳法中疾刺居多，应该是练枪的吧？”

沈季眼神清澈回笑道：“郭大哥真知灼见，小弟练枪为主，拳法辅之。昨天与郭大哥一战，抢了先手，不如今日再比试比试？”

对于少年的挑战赵策欣然接受，往日战场，几乎未遇敌手，与下属比武，他们总是畏手畏脚，打的不尽兴。昨日与沈季一战虽然吃了点小亏，可也是这些年打得最爽的一回。

赵策向前一步，踏入院中，沈季今日却是沉渊恃亭，不急不缓，院内树叶无风自摆，赵策大步流星首奔沈季而去。沈季心中暗暗喝彩：好功夫！赵策一出手，登如一座大山铺面压制而来，沈季眼睛一亮 ，侧躲过这厚重的拳势。企图拉开距离，以敏捷的的步伐同他游走，然而赵策拳势虽重，变化却如流水迅疾。沈季只得左拆右挡，赵策的拳势己经似涛涛大河，连绵不绝。

“好拳法！”就在沈季啊我刚快要落败之时，院边传来的声音让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手。原来两人打的太过投入，以至于旁边围满了人都不知道，沈季不好意思道：“义父，早啊”

不待谢重回话，谢东阳笑着说道：“如果父亲不喝彩的话恐怕你己经落败了吧！”……趁着几人交谈间赵策偷偷的打量这位霸夏国儒林的第一大家，当年同南华丞相张郗并称与丞相张郗相貌比起来显得过于普通，更没有张郗的那种神采飞扬，激昂文字的气概。但有时候越是普通，你就越看不清他的深浅，对于谢重，赵策就是这种感觉。旁边露珠般清纯的小女子身着淡绿衣衫，却扎着妇人的发髻，估计就是谢东阳的夫人任大小姐了，赵策望向她时她也正好望过来，双目相视一笑而过。

这边打得热闹，大夏朝堂之上也是吵的热闹，“陛下，臣以为不可啊！二皇子年纪尚轻，况且贵为天胄，怎可去北方苦寒之地同北方的狄狼正面交锋？”“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当年为保夏国根基朕不是爬冰卧雪。刚刚结束的朝会的大臣们议论起陛下派二皇子去往前线督战的事，看来是有些要立储的味道，然而人群中传来沈千波冷冽的声音“诸位还是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想办法应对这次战事吧，这天上的日头还正着呢。”瞬间让人感觉到秋风的肃杀之意，当今陛下依旧安在，他都没提，贸然议论不是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御书房内，赵瑞面沉如水，“传令骁护府，让他们把鱼逼到北边前线去，另外让唐醉给谢重那个老东西点压力。”太监承武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沈大人刚走，要喊他回来吗？”赵瑞眉头微舒，脸上似有笑容，承武顿觉心头一紧：“奴才这就去办。”……

泰安城，碎玉关的战事己传了过来，都护府，几人正商量此事，只见堂下一麻衣中年男子抚着自己的山羊胡缓缓说道“恭喜大人，立功的时机到了。”说话之人正是泰安都护校尉唐醉的幕僚张符灵，唐醉端坐主位听闻此言眼前一亮“符灵何出此言？”众人也一并望向他。张符灵颇为自得道“我等虽远在泰安，于战事无关，可大人您可就此事完成京城交代给您的任务。”唐醉还是有些不解，侧身问道：“愿闻其详。”张符灵起身，声音也提高了“其一，大人可借前方战事吃紧报请征兵，征兵一事自然要征得刺史大人同意，您可以借机进言谢公子和沈公子青年俊杰，当为泰安表率，为国效力守边卫土，两位公子少年热血，定不会拒绝；其二没有两位公子的庇护，我们只要拿死紫烟，还怕刺史大人府上的那位继续当缩头乌龟吗？只要犯在我们手里，就不怕问不出来的。”听完，唐醉连忙拍掌“好计好计 好一个调虎离山。”堂下众人也纷纷附言赞叹。

唐醉的心却飘向了远处，那日来信是天字一号。那是皇上亲自下的密旨，可皇上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要怎么样，只要敲山震虎，不知这虎是刺史还是那位南华来客。

都护府里一片笑言，刺史府中各有心事。谢重同沈季说笑过后开口问道：“这位想必就是中都来的郭公子吧？武艺真是不同凡响，我可鲜见有人能胜过阿季的。”赵策谦虚道：“侥幸而己！”谢重一巴掌拍在赵策的肩膀上“年轻人胜不骄，难得啊！”对于这个眉宇间似有几分熟悉年轻人，虽只是初次见面谢重却甚是喜欢，赵策低眉一笑“伯父过奖了”听得谢重又道“昨夜听闻我儿好友府上来，未能好好招待，今日中午设宴，郭贤侄到时候定要来啊。”

赵策恭敬回道“伯父此言让小侄好生惶恐，小侄来府上借住，己属给府上添了麻烦，怎好再让伯父破费，小侄己在城中的望岳楼定了一桌酒菜。还望伯父赏脸。”

谢重本来就是本想与他客套一番，转念一想自己为官清廉，家里用度一向吃紧，虽然儿媳家境殷实，可谢重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自己时常抄书卖字补贴家用，要来招呼这位儿子的朋友还真不好办。“既然贤侄己经订好了，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若在泰安有事不解，可来询问老朽，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陪贤侄了，告辞！”见赵策说话神采，谢重心思忽地沉重起来，往昔可忆再难归。

于是便起身告辞，“伯父慢走！”赵策送走了谢重，众人也一一告别，便吩咐郭岳赶紧去望岳楼定一桌酒菜。只是这样就更不容易摸清他的深浅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策找来沈季和谢东阳一一邀请中午赴宴，沈季和谢东阳非常高兴地答应了赵策的邀请。沈季笑到上午没事，可与陪郭兄一道逛一逛泰安街市，赵策也正好想熟悉一下，两人便向谢东阳告辞出门。陪着赵策一起逛泰安街市，沈季笑感受到了浓浓的生活气息。人来人往，各种摊位琳琅满目，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他们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停下来品尝美食。

沈季对泰安街市非常熟悉，他介绍着每一个小巷子的特色和历史，让赵策这座城市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感觉逐渐熟悉，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路旁的茶馆里，来来往往的人们有说有笑，闲话家常。而在城墙上，守卫着的士兵们严阵以待，守护这座城池的安全。并肩走泰安城中，尽管天下纷争不绝，泰安城中还是一片繁荣之景色，街上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泰安民富物丰，看来都是谢刺史治理有方。”赵策见街上人气热闹有感而发。见这位郭公子对泰安颇为赞赏，从小在泰安长大沈季略有几分自豪，只是他嘴上说道“听闻天下最富，莫过江南，群雄逐鹿，定为中原，而今南北分立，定西节度使皇甫雄拥兵自重，割据山河五道，我们小小的泰安算什么？不过是夏国一小城耳。而且昨夜就算我不出手，想必郭大哥也有办法应付吧，而且以郭大哥的身手，最多不过是杀出去吧，天下之大若都是郭大哥这般人那我只能算井底之蛙。”

对于沈季，虽然赵策与他相识到现在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却倍感欣赏，“沈兄不必妄自菲薄，泰安尽收齐鲁灵气，人杰地灵，史上曾出两位圣人，泰安汉子豪爽大气，想你我萍水相逢，只因紫烟姑娘相托，便待如宾客，如此民风淳朴，物美天华之城担得起任何赞美。”

沈季继续前行道“郭兄缪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乃是我辈分内之事，何况帮郭大哥，说不定是帮这个天下，而今天下战乱不休，不知郭大哥今后有何打算？”赵策看着市井百姓之乐，爽朗笑到“车到山前必有路，世态转瞬即变，现在什么打算都没有用，若能安世济民，某愿尽绵薄之力。”沈季惆怅道：“是啊，计划再多也是白费，这世道，这人间，纷乱争止何时到？”赵策坚定望着街道：“若你我，若这天下人略尽半分薄力，何愁江山不固？世道不安？”……就这样两人行于街上却不知吸引多少女子的眼神，可惜两人相谈甚欢根本未理会旁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