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熙之一句:“我怎么就不能当一个闲人?怎么就不能当一个普通老百姓?”
这话,反而将顾惜之问住了,但随后,他便道:“如今天下太平。男儿应当志在西方,李少郎如此年轻,却要当一个闲人,未免……未免有些丧志了。”
曲熙之淡淡一笑,摆手道:“老李,你这话,肤浅了啊!”
顾惜之一愣:“肤浅?男人志在西方,有什么肤浅的?”
曲熙之道:“好,那我问你,若是我志在西方,应该怎么做?”
顾惜之回答道:“武可建功立业,文可考取功名。”
曲熙之点头,又问道:“按照你所说,我建功立业,考取了功名,然后呢?”
“若是建功,当今圣上自然是论功行赏。若是考取功名,也可入朝为官,将来步步青云,高升不止,也未必不可!”
顾惜之回答的很干脆,也是合情合理的回答。
曲熙之点头,再问道:“好,就算我步步高升,将来封王拜相。可我老了之后,又应当如何?”
顾惜之疑惑起来,不懂曲熙之问这些有什么意义,但还是回答道:“自然是功成身退,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曲熙之闻言,重重点头:“是啊!老李,你看,志在西方,建功立业也好,考取功名也罢,最后的结局都是颐养天年。”
“而我,十几岁就开始养老退休,是不是就少走了几十年的弯路?”
曲熙之最后这一句问出,顾惜之整个人怔住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觉得十分的有道理。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嘶!
顾惜之猛然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无从反驳。
他冲长孙皇后看去,希望得出答案。
长孙皇后也被曲熙之给绕了进去,同样解答不出。
二人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言可对。
“我看天色不早了,大家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要不,我们先回去?”
长孙皇后回答不上,见顾惜之也愣着,心想不能就这样干愣着吧,于是就解围的说了一句。
顾惜之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对对对,李少郎,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回来拜访你。”
说罢,也不等曲熙之点头,拉着长孙皇后就走了。
回宫的路上,顾惜之眉头紧皱,心中细细思索曲熙之的问题。
一路想着,都快到了皇宫门口,他猛然恍然大悟过来,惊道:“观音婢,我们都被星辰这孩子给绕进去了啊!”
“啊!”
长孙皇后惊讶一声。
顾惜之说道:“若人人都像星辰这孩子,早早地就颐养天年,那谁来耕种?没有耕种,就没有粮食,又哪来的颐养天年?”
长孙皇后闻言,也反应过来,缓缓点头下,眼中顿时布满了泪水。
长孙皇后突然哭泣,让顾惜之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忙问道:“观音婢,你这是怎么了?”
长孙皇后低声哭泣中,哽咽道:“陛下,星辰这孩子,现在只想坐吃等死,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亏欠,是我们没有教导好他,才让他思想,出现了偏差。”
顾惜之痛苦的重重点头,极其赞同长孙皇后的话。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曲熙之变成这样,让顾惜之觉得,自己这个父亲的责任很重很重。
当初他为了争夺天下,常年在外面东征西讨,根本腾不出时间教导曲熙之。
后来走散,更是失去教导的机会,无人教导,导致曲熙之思想出现偏差,便不足为奇。
“观音婢,趁星辰现在还小,我们得赶紧将他的思想拨正过来啊!”
顾惜之愧疚之下,决定要狠狠地补救一番。
长孙皇后正有此意,当即问道:“陛下准备如何补救?”
“给星辰请最好的老师。”
顾惜之沉思一番后,决定下来。
他倒是想亲自教导曲熙之,但朝务繁忙,他根本抽不出太多的时间过去。
若是请一般的老师,他又觉得对不起曲熙之,所以决定下来,他脱口道:“让李纲去教导星辰。”
“李纲!”长孙皇后讶异道:“他可是承乾的老师,这样会不会?”
长孙皇后虽然没有将话说完,但顾惜之,懂得她的意思。
李纲现在是太子李承乾的老师,若是请他教导,难免会让曲熙之的身份暴露。
可既然要给最好的,顾惜之就顾不得许多,至于曲熙之的身份,他心中也己经想好。
当即便不再多话,朝着皇宫内走去。
进入皇宫,顾惜之宣人叫李纲过来。
等李纲过来,顾惜之道:“朕有一远房侄子,从小孤苦伶仃,后又遭受不少苦难,以至于思想出现了偏差。还请先生劳烦,教导教导。”
李纲闻言,心中却不太愿意。
他年岁己高,现在只教导李承乾一人,每日倒也显得清闲。若是在教导别的人,他有些吃不消。同时,也感觉跌了身份。
但顾惜之话己经说了,他又不好首接推辞,便想要找个借口,便问道:“陛下的远房侄子,思想出现了何种偏差?”
“他……他只想坐吃等死。”
顾惜之有些羞愧的回答一声。
李纲听得心中一惊,这哪里是思想偏差,这是胸无大志,无药可救啊!
“陛下,请赎老臣……”
“李纲,朕意己决,你无需多说,好好准备一番,明日随朕过去。”
“对了,你教导朕远房侄儿的事情,对谁都不要说,明白吗?”
顾惜之阻挡李纲想要推辞的话,也不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李纲不敢违抗,只能领命离开。
翌日。
顾惜之上完早朝,便让御膳房准备了一些肉,拎着跟李纲,长孙皇后三人,朝着曲熙之的住处而去。
三人到了地方,顾惜之见院落大门紧紧关闭,便几步上前,敲了起来。
院落没有传来曲熙之的回应。
顾惜之再次重重敲了几声,也叫喊了一句:“李少郎,是我,老李啊!”
院落依旧没有传来曲熙之的回应。
“出去了吗?”
正当顾惜之疑惑,还以为曲熙之有事情出去的时候,院落的大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曲熙之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带着一些起床气,冲顾惜之说道:“老李,你这人咋回事?这么早就过来,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顾惜之呆住了,神情复杂的道:“李少郎,现在都正午时分了,你还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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