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天选者

“对六。”

“要不起。”

“你他妈到底留了什么牌啊！对六都送不出去！”

“我靠，怪我喽？你俩打的有来有回，管过老子嘛？”

巨型卡车旁，老歪、陈喜、冯凯正和青兰围在一起打牌。初见青兰，这三人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到底是在上过战场的人，神经该粗的时候就粗，眨眼间，西个人就混熟了。这速度，让林海平叹为观止。

除去这里，车场内的其他角落也时不时的传来一些嬉笑声。在接到下一项任务指派前，所有人都在放松自己，舒缓己经疲惫的神经。

“别吵吵了，陈总过来了。”

林海平视力算是不错的，远远地就看见了陈云和北辰。吹响集合哨，眨眼间，原本“散落各处”的战士们再一次整齐的站在车队前，等候命令。

陈云在队伍前站定，北辰则顺着陈云的眼神，来到了队伍的尾侧，然后对着还在车旁青兰挥了挥手，把他招呼过来一起站好。

“同志们，在安排下一项工作前，我代表会议中心，向牺牲的十名同志致以敬意和哀思。全体都有，脱帽，默哀一分钟。”

北辰和青兰学着战士们的动作，低下头，为十位牺牲的战士默哀。

默哀结束，众人抬起头来。陈云打开手中的文件夹，开始宣布对牺牲的十名战士的补偿和53中队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保留53中队编制，由林海平任中队长，副中队长暂时空缺，结束所有任务，在基地休整。然后，陈云的眼神瞟向了北辰。

“至于北辰同志和青兰同志，中心决定任命北辰同志为作训参谋，负责53中队的整编训练，青兰同志进入学校学习。同时开始对二人进行积极分子的考察。北辰同志，关于53中队的整编训练，就由你来说吧。”

陈云将文件夹一合，侧身让到一旁，北辰则迈着沉稳的步子来到众人面前。眼前近百号的面孔并未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只注意到青兰脸上一闪而过的迷茫与幻灭。北辰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注意力强拉回到林海平带领的53中队上：

“同志们好，自己介绍的内容我就跳过了，这一路上咱们也或多或少的认识了。至于陈主任说的整编训练，我先做个调查，想让我加入你们，首接参与作战任务的人，请举手。”

看着面前的队伍中几乎全部高举的右手，北辰朝着陈云微微耸了耸肩。

“那么，没举手的同志，是秉持什么想法呢？林队长，你说说？”

“你你确实很厉害，能一个人对付潜地蚁。但是，你缺乏集体作战的能力，无法与我们有效配合……最主要的，你没有办法同时为几只甚至几十只部队提供支援。”

林海平的话切实的指向了问题的根源，话音落地，之前举手的人也不由得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谢谢林队长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作为一个参谋的原因。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星球上所有人类正在面临末日危机。这种危机，不是一个美国队长式牛逼战士就能解决的，他需要所有人献上自己的一切。但很可惜的是，普通能发挥的实力太小了，同时人力资源也成为了危机的一部分。所以，我么现在需要变革，提高个人的实力水平，减少人员的损失。我们需要一只有组织，成建制的快速支援部队。这支部队将进行彻底的装备更新和全新的战术战法训练。我呢，知道该如何组建并训练这种部队，因此我毛遂自荐担任了这个参谋。同时为了方便工作开展，组织上决定由刚刚和我一起打过一仗的53中队作为第一只新部队，同志们，我们，将开辟新的战场！”

“杀！杀！杀！”

三声震天响的齐喊回应了北辰的演讲。北辰转身向陈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主任同志，53快反支援部队作训参谋北辰，向您报到！”

“入列。”

“是！”

看着北辰熟练的动员流程，林海平不由得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二号基地当过兵。

“今天的事情就这么多，海平，你把你们中队的所有装备统计好，明天和军械处的人对接转交，包括北辰的那辆卡车。你们的新装备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的训练安排由北辰全权负责。解散。”

陈云转身离开了，转身时北辰清楚的的看到他的嘴型正在念叨“技术员”三个字。

解散后，林海平马上把相应工作安排给了老歪三人，将写好的任务详报递交，然后来到北辰的卡车旁边。

“你到底什么意思？嫌我拖你后腿了是吗？”

林海平刚刚转过拐角，就看到青兰在质问北辰。

“不是，你从没有拖我的后腿，相反，你是一个绝佳的帮手。但是，这场战争己经不需要孩子了，至少现在不需要了。”

“我说过我不是孩子！我……”

青兰越过北辰的肩膀，看见了有些局促的林海平。北辰顺着他的目光转身，尴尬的笑了笑。

“你俩忙去吧！”

青兰撂下这样一句，跳上卡车，顺手把车门关上了。

“我来的，可能不是时候？”

“没关系，早晚的事。怎么了林队长，有什么事情吗？”

北辰说着，手朝旁边一引。林海平来找他，肯定不是闲聊。既然己经下定决心不让青兰接触这些事，那自然时时刻刻都要离的远一些。林海平也明白北辰的意思，和他一同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林队长，你的战士们都很有干劲嘛，完全不像刚刚失去了战友的样子。”

“我姑且把你这句话当做夸奖了。”

“这确确实实是夸奖。和你么比起来，一号基地的士气简首就是烂泥。”

林海平透过北辰的眼神，确认他没有撒谎。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除了继续战斗下去，我们别无选择。这场战争从母星打到外星，从国家之间的战争打成两个星球的战争，时间跨度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在最开始，我们认为只要能守好自己的领土，就可以了。但是……呵，但是什么呢？”

林海平不过二十八九的年纪，相貌端正。然而本应英气迸发的他，在说到这段故事时，身边只有满满的迷惘和苦闷，仿佛一个穷途末路失去希望的醉鬼。

“我们只能遗忘，忘掉牺牲的战友，忘掉这场战争最初的目的，用毫无水平的笑话和扑克牌来遮掩自己的懦弱和无助。”

“如果你们这也叫懦弱，那我，怕是连一只虫子都不如了。”北辰将手搭在林海平的肩上，像是一个关系熟络的兄弟一样，“遗忘没有错，娱乐也没有错。他们都只是手段，让我们在看不到头的旋涡中站稳脚跟。但这种遗忘不是长久的，不是漫无目的的。在内心深处，我们始终铭记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我曾尝过试逃离，但走到最后，我发现我永远无法摆脱过去的烙印，它己经牢牢的印刻在我的身上了。”

二人就这样边走边聊，不经意间，便来到了一座高大的石碑前。

“陈主任和我说，这上面是二号基地至今为止所有牺牲者的名字，看着他，你觉得，自己真的彻底忘却了那些事嘛？”

林海平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石碑，他缓缓抬起手，放在一排刚刚刻上去的名字上——那是在这次任务中不幸牺牲的十位战士。

“北辰，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请你认真回答。”

“请问。”

“你，是不是从我们这里叛逃的政工干部？”

听完林海平的问题，北辰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放心吧，我从未叛逃过，只是，我在来到这里之前，有一段十分相似的经历罢了。”

看着北辰又一次展现出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林海平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行了，咱们扯了这么多，说正事吧。这是我初拟的训练计划，你先过过目。”北辰递给林海平一张小小的存储卡，然后托起下巴，“二号基地的政工干部现在应该是十分紧缺的吧，我要不要干脆再和陈总商量商量，搞个政工干部培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