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食半晌，我在古代当厨子

林昊昨夜睡前细细翻了翻那本《百味志》，记下了几种较为好做的菜色。青精饭是受制于材料，只能做来果腹，眼下来了这缘喜酒楼的后厨，各色调料，菜品一应俱全。“我用些您这里的材料，您可千万别心疼啊。”林昊一边搜罗着厨房里的菜，一边和掌柜的开起了玩笑。

“我缘喜楼最不缺的就是材料，你尽管使，做一两道菜我这里还是供得起的。”，掌柜的哈哈笑起来，言辞里满是自得。

因着缘喜楼的规矩，肉食不过夜，此刻己过了用晚饭的时候，厨房里的伙计们早己将用剩的鸡鸭鱼肉处理了去。做不得肉菜，林昊思索着该做个什么能一把抓住掌柜的胃。壁橱的碗里盛着一块豆腐，周围隐隐约约有些鱼虾的鲜腥味，她翻了翻瓶瓶罐罐，找出一桶浸在水里剥好壳的大虾米来。

豆腐加虾米……有了！做蒋侍郎豆腐！林昊忙将材料取到案板上，又拿来猪油，甜酒，秋油等调味品若干。林昊要了一大碗滚水来，数出近一百二十个大虾米泡进去。

掌柜的抱着手靠在门边看着，林昊开始动手了，她先用刀把豆腐两面的皮都去掉，使刀的手是又稳又快，眨眼间两片薄厚均匀的豆腐的皮便取了下来。将一整块豆腐切成大小适中的十六片，放在一旁的案上略略晾干，放在猪油里熬。灶里生了火，再挖进一大块猪油在锅里。

眼看着锅里的猪油要冒青烟了，林昊这才小心将豆腐一一放入，捏了一小撮盐花，往锅中一撒。

“这道菜叫什么？”，掌柜的开口问道，林昊手下动作不停，解释说，“这是蒋侍郎豆腐。”，抬眼望着掌柜的不解的神情，她继续说道，“某日，一人应邀去了蒋侍郎家做客。酒过三巡，蒋侍郎向他炫耀自己的厨艺，做了一道豆腐端出来。这人一尝赞不绝口，定要蒋侍郎传授技艺。蒋侍郎原只是想炫耀一番，哪料得对方会有这般反应，便故意为难道，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若要得我这豆腐的技巧必得三折腰。谁知话音刚落，此人便恭恭敬敬朝着蒋侍郎行礼了。于是他如愿拿到了菜谱，回家试行果然美味非常，于是这人就给这道菜取名为蒋侍郎豆腐。”

掌柜的听得入了神，不由追问起来，“这人也是有趣，竟为了一道豆腐向别人三折腰，怪人怪人。”，林昊闻言笑了笑，未再做回复，而是继续关注起手下的动作来。

将撒过盐花的豆腐翻个身，又往茶杯里倒入上好的甜酒，倒满一杯就顺着锅沿洒进去。林昊转身用笊篱将热水碗中的大虾米捞出，沥干水份后放入锅中，再倒入一小杯甜酒，滚上一回，加一撮糖，再滚一次，滚出了满屋子又甜又鲜的香气。切上数段半寸长的细葱，将葱撒进去。

掌柜的早被这味道引住，眼见着要起锅了，忙伸着头朝锅里望去，青青白白，间或有粉色的虾米藏于其间，好不漂亮！

为了不破坏豆腐和虾米的形状，林昊稳握着锅铲慢慢起了锅，盛在一个素白的瓷碟里。这股子鲜香味饶是尝遍各色菜肴的掌柜也耐不住了，勾得人口舌生津，取了筷子就要尝。

“您且慢，我再做个玉糁羹给您配着吃。这刚起锅的豆腐温度高，虾米也需得稍降降温才能尝出那种鲜甜来。”，“玉糁羹又是何物？”，“这个羹的做法简单，您就耐心等一等吧。”

林昊从案下的篮筐里拿出一个白萝卜，洗净了切开脆生生的水灵灵的。将萝卜切碎了放在杵臼里锤烂，再架锅滚开了水，把锤烂的萝卜放进水里煮，水只搁少许。这会子不同于刚刚做的豆腐，没有添加任何佐料。趁着掌柜的还在细细端详那道豆腐，林昊将手腕间的手镯一转，取了些装好的青精米，把米舂碎倒入锅中，与萝卜一道熬煮。

盖上盖焖上一会儿，便听到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揭开盖林昊舀了一碗，放在掌柜的面前。

“请。”，掌柜的定睛一看，这羹隐约泛着碧色，有股草木的香。他一手持勺，一手持筷，挟了一块豆腐放进勺中，再配上一块虾米，送入口内。这豆腐温温热热的，如玉一般，切得厚薄得当，入口即化。豆子的磨香和虾米的鲜甜合在了一块，再有甜酒一激，多尝几块竟有如醉了酒一般醺醺的。

“您再尝尝这玉糁羹，虽然做法简单，但味道绝不一般。”，林昊自信于她那青精米的口感，催着掌柜的也尝尝面前的羹。

舀了一勺这碧色的羹，入口是醇厚味浓，萝卜和米本就己经舂得碎碎的，熬煮了一会儿口感粘滑绵软，萝卜也有股子清甜，与青精米的草木香一混，意外的合拍。

掌柜的尝得两眼放光，这个小丫头的手上功夫竟如此了得，这要是放走了，不知道要便宜了外面哪家酒楼。掌柜的一边尝一边心里寻摸着，不知不觉间竟将一整碟的蒋侍郎豆腐和一碗玉糁羹用得干干净净。

在这功夫里，林昊将厨房灶台和案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佐料也放回了原位。掌柜的一抬头，发现这厨房干净得像没有用过一般，心下更是一番赞叹。

“姑娘怎么称呼？”，掌柜的满脸带笑，“我叫林昊，自小没有家人，自个儿囫囵着长大。”，林昊怕掌柜的问她家住何处，先一步扯了个理由，掌柜的闻言果然面上露出怜惜的表情。“那小朱姑娘这手厨艺……？”，林昊一惊，险些忘了这茬，心里定了定，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我西处漂泊时，曾被一老妪收留过一段时间，她是个厨娘，便教了我几道菜。”

掌柜的又道，“小朱姑娘就留在我们缘喜楼吧，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地方，但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屋檐。姑娘留在这里吃住都有我们承担，至于工钱，就看姑娘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林昊笑着应承说一定好好干，去铺里取了衣裳被褥，又跟着粗使婆子来到了店后厢房里，与同住一屋的郁雨晨打了照面。

林昊走上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便从这一夜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