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种推理

在西都市三苏路的一间凌乱公寓里，鲜血和衣物遍地都是，任何人看到如此场景都会惊讶万分的，然而楚天不会，毕竟他是一位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成熟刑警，他可是见过更糟糕的情况。

楚天就站在尸体的旁边，指挥着一众警察在犯罪现场收集着可以当做证据的线索。

“队长，我们回来了。”楚天的背后传来了简丹丹的声音。

楚天转过头来，看到了己经穿上刑警制服的简丹丹和穿着正装的杨雨歌站在门口，面色铁青地对简丹丹说：“怎么去这么久？”

“我……我们堵车了！”简丹丹支支吾吾地回答，很显然她没有说实话，她可不敢跟楚天说她是因为回家换衣服才来晚了的。

“楚队长是吧？你好，我是杨雨歌。”杨雨歌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还是很礼貌地向楚天伸出右手。

楚天看了一眼白白净净的杨雨歌，心想着局长为什么会找到这么一个“白面书生”来协助调查？他心里是绝对排斥杨雨歌的，于是他拍开杨雨歌的右手，很冷漠地说：“我知道你，我听说过你昨天的表现。”

楚天和杨雨歌第一次见面便展露出敌意，这是杨雨歌始料未及的，这也让杨雨歌明白在接下来的合作中，杨雨歌将不会太顺利。

“楚队长，能让我看看尸体吗？”杨雨歌也没有打算跟楚天交朋友，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破案，他还没有等楚天同意，己经撸起袖子准备检查尸体了。

楚天伸出一根手指，警告着杨雨歌：“看看可以，只有一点，不要破坏尸体上的线索。”

楚天话音刚落，杨雨歌便戴好了塑料手套蹲在尸体旁捣鼓起来。

楚天仔细看这具尸体的时候，才发现简丹丹没有骗人，这位穿着红裙的女人是真的被很残忍地杀害，她的红裙也不一定是红裙，很有可能是被鲜血染红的。

这具尸体可怕之处在于她的身体被利器给剁得血肉模糊，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之处在于她的脸，她的脸也同样被利器剁过。

她的脸损坏到什么程度了呢？就是她亲妈来到这里也认不出她是谁。

杨雨歌一遍又一遍翻查尸体凌乱的伤口，他如此快速地便打破了楚天交代的第一个准则，这多少让楚天有些面上无光，但是杨雨歌嘴里又在分析着，所以楚天没有立即发难，他要听完杨雨歌的分析。

杨雨歌说：“凶手下手很重，手段极其残忍，身体破坏严重，应该很难确定一个小范围的死亡时间了，可以看得出凶手是带着恨意的，一般的谋杀是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可是凶手还是在杀死死者后，把死者的脸剁成肉酱，仇杀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也有可能凶手做多余的事情是为了掩饰什么，但这种几率会很小。”

楚天摇摇头：“我倒觉得凶手做这种事情是为了掩饰某些目的的几率会更大一点。”

“哦？楚队长有何高见？”在杨雨歌看来，楚天绝对在针对自己，毕竟自己才刚刚提了一个观点，而且还是一个模糊观点，可楚天却立马杠上来了，但是杨雨歌还是保持着冷静。

楚天转过头问简丹丹：“你有没有告诉杨博士？”

简丹丹一脸茫然：“队长，告诉杨博士什么？”

楚天翻了一个白眼，十分不耐烦地说：“告诉杨博士，我发现凶手故意做的入室抢劫的现场来掩饰他的犯罪事实啊？你真的没有告诉杨博士吗？”

“我……我……我……”简丹丹被楚天吼得说不出话来。

“她有告诉过我。”杨雨歌站了起来，帮简丹丹解了围。

“既然如此，那你瞧瞧这周围，凶手拿走了死者的财物，还把房间弄得很乱。”楚天指着凌乱的房间，“这个凌乱的现场是凶手在杀了死者之后弄出来的，包括死者被虐尸，这也是凶手杀了死者之后发生的。”

“然后呢？”

“然后，所有事情的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凶手谋杀了死者，而其它点都是多余的，都是为了掩饰这一个焦点而己，入室抢劫是这样，虐尸也是这样，都是掩饰。”

杨雨歌瘪瘪嘴，摇摇头，并不同意楚天：“我不觉得是这样，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饰他谋杀的事实，那他也掩饰得太烂了吧。”

“哦？他掩饰得很烂？”

杨雨歌指着身边的尸体：“我们都能够看到尸体就在这里，这还掩饰得不够烂吗？他如果要掩饰杀人的话，他为什么不首接把尸体毁掉，让死者人间蒸发，这样岂不是掩饰得更好一些呢？”

楚天一时无语，因为杨雨歌说得有道理，如果是真的要掩饰杀人，这些楚天认为的多余的掩饰手段反而真的显得多余，因为死者很明显的是被杀害的。

“那杨博士认为凶手是为了什么要做这些事情的？”楚天自己想不通这些问题，他便只能把这些问题又抛给杨雨歌。

“我不是己经说过了吗？凶手虐尸大几率是因为仇恨，小几率是因为掩饰，所以我还是更相信这是因为仇恨。”

“那凶手破坏房间的环境，又是因为什么呢？”楚天不断地抛给杨雨歌问题。

“现在还不好说。”杨雨歌突然走到客厅的中间，“我只能在预设一种大概率的心理环境。”

“愿闻其详。”楚天双手环抱于胸，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杨雨歌说：“凶手在这个房间里见到死者，他心里很恨死者，那一刻他肾上腺素飙升，于是他一刀捅进了死者的要害，可是死者死了，凶手心中的恨意还没有消除，于是他破坏了死者的身体，尤其是那张脸，凶手很讨厌那张脸，所以凶手才把那张脸给毁掉。”

“那弄乱这个房间呢？又是为了什么？”

“当凶手宣泄完自己的愤怒后，情绪也会慢慢变得冷静，他才开始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有后果的，他有点慌张了，他得想个办法让自己能够逃脱警方的侦查，他就得用一些办法去掩盖警方找到自己的线索，所以弄乱房间，伪装入室抢劫，就是为了掩盖找到他身份的线索。”

“说来说去，又说到掩饰上了。”楚天一脸不屑。

“我只是说凶手虐尸不是掩饰，可并没有说伪装入室抢劫不是掩饰，一般入室抢劫，虐尸会浪费凶手的逃跑时间，所以要么虐尸是为了掩饰入室抢劫，要么入室抢劫是为了掩饰其他的，两者是互相矛盾的，而我之前又说过虐尸是掩饰的可能性很小，那么入室抢劫是掩饰的可能性就会很大。”杨雨歌据理力争，一点不给楚天反驳的机会，“然而，这个世界上越掩饰什么也就越证明什么，虽然凶手当时冷静了下来，却忘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他还是太慌了。”

“那你觉得凶手是在掩饰什么呢？”

杨雨歌又瘪瘪嘴：“我觉得凶手是在掩饰他的杀人动机。”

“这又何以见得？”

“我在美国的时候，研究过很多谋杀的案例，大多数凶手在有制造‘烟雾’的情况下，要么是为了掩盖犯罪事实，要么就是为了掩盖杀人动机。”杨雨歌又一次指着那具尸体，“犯罪事实就在这里摆着，凶手并没有掩盖，那么凶手就是为了掩盖他的动机。”

楚天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良久才说：“那么他的动机应该是什么呢？”

杨雨歌却摇摇头：“不知道。”

“你不知道？”明显这不是楚天想要听到的答案。

“就凭现在这些线索，我凭什么知道？”杨雨歌也很无奈。

“那你不应该找出线索吗？你不是正是来做这件事情的？”楚天对于杨雨歌的态度，有些不高兴。

杨雨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瘪着嘴说：“楚队长，你搞错了吧，你是警察，我是心理专家，如果线索由我来找，那还要你做什么？”

“你！”楚天彻底被激怒了，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就算是简局长也不会这样和楚天说话的，结果今天楚天却遇上了一个大刺头。

“我什么？”面对楚天的愤怒，杨雨歌却没有一点让步。

“那么，我要请问杨博士一句，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既然你并不能帮忙找线索，我为什么还要你待在这里？”

“我想楚队长对我有些误会，我来这里是为了做好我的工作的，不是来做好我的工作的同时，把你的工作也一块做了，当然，楚队长如果愿意把你的收入分给我，我可以考虑考虑。”听第一句，会以为杨雨歌有在化解矛盾，可是后面的这几句完全是在激化矛盾。

就在这时，大家都以为楚天会发飙，尤其是简丹丹，简丹丹赶紧冲到两人的中间，劝解着楚天：“楚队，你不能失态啊，杨博士可是局长请来的人。”

简丹丹的话就像一击镇定剂，让楚天冷静了下来，楚天喘着大气问了杨雨歌一句：“那好，你来告诉我，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