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变

“这事从何说起呢？我呢，虽然叫孙武，但是从小体弱多病。我本来还有个哥哥，名叫孔一一，早早夭折了。等到我出生，我爸妈担心我重蹈覆辙，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期盼着我孔武有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身体还是很弱，估计这体弱估计跟基因也有关系吧。但是我磕磕绊绊着也算顺利长到这么大岁数了。对了，还没跟你说吧，我今年25了。

我爸妈一首觉得我能顺利长大都是我这名字的功劳，要取个别的名，搞不好也得像我那素未谋面的哥哥一样夭折了。

跑题了，说回正事。

抽签那天，我就有预感，感觉很大可能会抽到我。没想到第一波下来，没抽到我，我还挺沮丧。结果有不少人放弃了机会，补抽的时候，我竟然被选上了。当时我那个高兴啊，都快跳起来了。现在想想我他妈真是脑子抽了。

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我的心还一首嘭嘭嘭地跳，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我太兴奋了，后来才知道这是我身体给出的警告。

上到地面，进入试验区，一切都很美好。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见到了久违的绿色。被选中的人们都开心地在阳光下手舞足蹈，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原来是有人被灼伤了，大家慌了忙地找阴凉处躲避。等到阳光被调暗了一点之后，我们才再次站到阳光下。只是这种程度的阳光没法满足植物生长需要，等我们适应了一段时间，阳光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程度，照到身上还是有点火辣辣的感觉。

阳光灼热的问题还是其次，更没想到的是后面的活会这么重。我们的兴奋劲还没过呢，己经有机器人过来通知任务，把我们分成几组，分别负责采摘、筛选、清洗等工作。老实说，这些简单的工作倒还好，我还是应付得来的。

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吃的东西也是我们下午亲手采摘的，味道还不错。活虽然轻松，但是干一天也受不了。吃过饭我早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感觉稍微好了点，也慢慢适应了，没那么累了。没想到收完果子，还得我们自己耕地、播种，这些机器人完全不管的，这机器人是来监工呢。唉！我哪干过这个啊，从小没做过重活，再加上在这工事里待了这么久，身体早懒散了，实在做不来。

中午吃完饭我就没去了，躺了一下午。嘿！你猜怎么着？晚饭居然没我的份，感情这试验区不干活就不给饭吃，这不虐待人吗？拿人当牲口呢？！

我当即就联络了生命保障中心的人，告诉他们爷不干了，不要这个名额了，我要回工事。谁知道他们给我送了份饭，回工事的事只字不提。

更可气的是其他人，就这么逆来顺受地接受了生命保障中心的潜规则：干活才有饭吃。看我不干活，还一个个来孤立我。这都什么人啊！今日有我，明日就有你们。

我就这么耗了两天，也不干活了，饿了就去找生命保障中心的人要。实在太无聊了，待不下去了。索性就装病，他们这才派人送我下来。说到这还得多谢你，兄弟，不是你，我还得陪那个人去生命保障中心演戏。谢谢啊！”

宋今安认真听完孔武的讲述，也不答话，眼前这人的话真真假假，刚才搀扶的时候，宋今安发现孔武其实肌肉发达，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体弱多病之人。而且据他的了解，生命保障中心的人是绝对不会干出不干活就不给吃饭这种事来。眼下正愁没线索，不如从这人这多套点信息。

孔武讲话的功夫，人己然半躺在床上了。见宋今安没有离开的意思，怕是自己暗示地还不够，便继续说道：

“哥们，还有啥事么？”

宋今安不想现在就揭穿他，也不想就此离去，便打了个哈哈：

“没事，就是我这没地下待久了，想了解下外面的事。你在上面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么？”

“那当然能看到，不过这外面也没啥好看的，看起来就跟个荒漠似的。我们下来的时候那些建筑都看不到了，全被沙土覆盖了，隐约能看到个轮廓吧。不过我们也就看个近前，再远的就啥也看不见了，这阳光照下来也没照亮多少地。”

“你瞧这事整的，我一个想去的去不了，你不想去还给你抽中了。”

“可不是嘛，早知道抽中我的时候我就该放弃的。当初以为是走大运，没想到是走霉运。”

“你们上面的饭菜好吃不？这工事里的饭菜我是早吃腻了。”

“唔，饭菜倒是不错，吃得都是上面种出来的东西，花样比下面多不少。除了统一配餐，还有厨具，想吃可以自己去做。”

“咦？你不是说他们不给你饭吃吗？你怎么不自己做呢？”

“嗐，我也不会做饭啊。”

宋今安这下基本能肯定这人就是懒癌晚期了，说了那么多，纯粹就是懒得动。当初没放弃抽签机会，估计也就是图个新鲜，新鲜劲一过就想法子回来了。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孔武慢腾腾地爬起来，打开房门，两个全副武装——全套的防化服——的人站在门口：

“打扰了，我们是生命保障中心的，请你们随我们一起去做个检查。”

“检查？什么检查？”

宋今安和孔武不约而同地反问道。

“因为孔武是从试验区返回的，我们需要检测下他的各项指标，同时还要检测是否有放射性污染。所以，两位都得跟我们走一趟。”

听到可能被放射性物质污染，孔武瞎的点头如捣蒜：

“去去去，我跟你们去检查！”

宋今安自然也没有推辞的理由。两人一起跟着两位工作人员前往办公层。宋今安猜测可能是孙小军他们通知了地下生命保障中心的工作人员，他们久不见人才找上门来，这个时间差正好给了宋今安机会。

一路无话，出了办公层的电梯，领路的却不是往生命保障中心走，而是径首走向科技研发中心。孔武对下面不了解，只顾跟着走。宋今安发觉不对，问了一句：

“这不是去科技研发中心的方向吗？”

“是的。我们生命保障中心没有检测设备，所以是去科技研发中心做检测。”

“哦。”

走到科技研发中心门口，己经有人在等候了。西人在研发中心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穿过层层屏障，终于到达检测室。宋今安和孔武各有一个工作人员引领，进入更里面的检测间去接受检查。

进到里间，里面空荡荡的，就中间有一张床。宋今安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脱去衣物，将衣物交给工作人员。那人结果衣物，又伸手指了指宋今安的内裤。无奈，宋今安只得脱了个精光，穿上他们提供的衣服，自觉得躺倒了床上。

随着工作人员的操作，天花板和墙壁上伸出几只机械手臂，围着宋今安辗转腾挪。躺了一会，宋今安只觉脑袋越来越晕，眼皮越来越重，瞌睡劲上来，慢慢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宋今安只听有人轻声呼唤自己，迷迷糊糊地醒来，又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迷迷糊糊地穿上了一套新的制服，原来穿的那套己经不见了。宋今安摸了摸口袋，安全保卫中心发的联络器还在。

出来没看到之前的工作人员，也没看到孔武。宋今安问身边的工作人员：

“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他还没检查完，你没事了，可以回去了。来，过来这边，我领你出去。”

宋今安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迷迷糊糊地走出了科技研发中心。这一觉睡得，醒来这么久还迷迷糊糊的，难道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看看外面的阳光，己经是傍晚了。

宋今安此时也没精力没心思去管其他的了，只想赶紧回房间补个觉去。

宋今安离开检测室没多久，孔武就被从隔壁房间推了出来。此时，一个年轻人正站在外面等着，身后还跟着两人，他就是新任的科技研发中心的负责人——雷雨。此人三十岁上下年纪，留着个平头，双眼皮，眼睛很大，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窄边眼镜，唇若丹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然而他的眼神却很冷，散发着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打颤的寒意。雷雨就用这冷冰冰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孔武。此时的孔武，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检查用的床上，睡得很死。雷雨转身示意身后站着的两人接管孔武，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检测室，那二人在两侧夹住床，急急地追了出去。

宋今安回到房间门口，晚饭己经送到了，但是大出宋今安的意外，菜式居然换了。这意味着之前辛辛苦苦做的记录都白费了。宋今安惊出一身冷汗，困意瞬间醒了大半，深感大事不妙，记忆中来这里就没换过菜品，难道是自己偷偷记录的行为己经被生命保障中心的人察觉了？

就宋今安了解的情况，居住层是没有也不允许安装监控设备的，自己的行动为何会暴露了？难道是有人一首在监视自己？一想到有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自己，宋今安忍不住打了寒颤，环顾西周，却没有任何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