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怎么不联系一下我？”秦应台姿态潇洒，笑容温煦，仿佛只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般和陆眠寒暄，“上次输给你的那两局棋，我可一首惦记着呢。”
若说秦应台会认识陆眠，在场的人并无多大意外，毕竟众所周知，陆眠这人绯闻多且乱且杂，是个会不顾一切手段往上爬的。秦应台身家外形虽不是最拔尖的，但也不容小觑，不巧，他正好也是陆眠的绯闻金主之一。
让人惊讶的，不过是他这不像对待情人倒像是老朋友般的态度罢了。
陆眠回头看见他，眼睛弯了些许，正待说话，就见不远处的楚则夷忽然起身，向陆眠的方向走了一步，笔挺的身姿微躬，语调客气温雅，邀请道：“林先生，可否赏脸饮杯茶否？”
满场寂静，唯有陆眠赏心悦耳的声音回答道：
“荣幸之至！”
他回头对秦应台笑道：“改天再聊。”
秦应台怔了怔，很快笑着点头。
陆眠和楚则夷返回桌前，齐鞍率先伸手，“我叫齐鞍，久仰了，林先生。”
陆眠回了礼，“久仰了，齐星长！”
孙于归也上前打了个招呼，而后和齐鞍对视一眼，难得默契的开口：
“将军，林先生，我俩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陆眠笑着点头。
有侍者上前端走两人用过的餐盘，添加了新的糕点饮料。
楚则夷抬手，“请坐。”
“多谢将军！”
道过谢也道过歉了，被邀请同座实在意料之外。许是心里带着几分心虚，陆眠难得语塞。
楚则夷不开口，他一时也没想好说点什么。
旁人以为的热络或者是陆眠单方面讨好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同一张桌子上的两个人，美好得如一幅世界名画一般，养眼，且安静。
“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陆眠点心拿起一半，被楚则夷突然开口打断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坦然自若的放回去，抱歉道：“将军身份尊贵，被如此议论，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不知是不是陆眠的错觉，总觉得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上将阁下眼里带上一丝极微的笑意。
没去想这层笑意背后可能蕴含的意思，陆眠从容的接下去：“抱歉是应该的。”
楚则夷没再继续就道歉问题和他推来推去，很突然的转了个话题：“琴很好。”
话题跳跃的突然，陆眠接得毫无障碍：“微末小技，让将军见笑了。”
话题到此为止，再没有什么可进行的谈话内容。陆眠却觉得，在这位杀伐果决、不苟言笑的上将身边，大概是整个宴会场上最让人安闲的所在。
人闲思饱欲。
元帅的宴会配备的料理自然都是最美味的，陆眠总觉得美好的食物仅仅只是放在盘子里当做点缀是一种很不能理解的行为，只要吃不死人，都该以胃为归属。
他吃得专注，紫竹袖珍小笼屉里的吃完就吃玉白樱花盘子里的，自己的吃完就吃别人的……
别人的……
陆眠猛的一下抬起头！
看来他先前的评价没错，在这将军身边确实很容易让人自在起来。但能自在到把将军盘子里分毫未动的食物薅完的地步，是他没有想到的。
对面的人正安静的看着他，“够吗？可需要让侍者再拿一点过来？”
“不……不必了。”
陆眠发誓，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在上将阁下的眸子里看见了笑意。
没什么好惊讶的。陆眠心想，他方才确实挺好笑的。
吃东西不好笑，但吃别人碗里的就贻笑大方了。
可恼他信息素等级不低，五感天生自带储存功能，稍微回想一下就很清楚方才尴尬的画面。
不过是吃得忘形，看见上将阁下相隔不远的碟子里满满的食物，极为自然的伸长手臂薅了一块。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也或许没有，很快抬手将未曾动过的食盘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动作幅度很小，陆眠甚至没有注意到，极为自然的吃了下去。
“多谢上将阁下赠食之举。”陆眠面上淡定得一批，慢条斯理的拿起纸巾抹了一下唇角，认真邀请道，“若有幸，得上将阁下空闲时，还望能赏脸小聚，某请上将阁下饮杯茶。”
很好，陆眠浅笑着，心里给胆大包天的自己疯狂打气鼓掌，并且同时构想好了假如上将阁下拒绝自己该说点什么来让场面不至于太过尴尬。
“荣幸之至”。
楚则夷重复着陆眠之前的回答，下一刻，陆眠就看见面前多了一只宽大有力、十指修长的手，以及手里拿着的一张名片。
“林先生若是不弃，可以打这个号码给我。”
“不敢不敢。”陆眠忙双手接过，笑意从容，优雅告退。
整个宴会上两人相处期间，对话的句子单手可数，但众人就是从中看出了些相谈甚欢的意味来。
若是一开始对于陆眠和楚则夷的绯闻还只是些许忌惮，从今往后，关于陆眠这个人所代表的一切价值真的需要重新评估了。
为此有人羡慕、有些嫉妒，有人咬牙切齿，有人彻底歇了心里那颗慕色之心。
童苏死死盯着陆眠的身影，眼眶都气红了。咬着牙正要上前，一股熟悉的威压从身后传来。
“大……大伯！”
童涉嗓音不高，怒意难掩：“还要丢人到什么时候？”
童苏不甘的指着陆眠，“可……可是他……”
“你现在代表着的可是童家。”童涉转身离开，“再有下次，不必再来了。”
童苏一听急道，“大伯别生气，我不敢了。”
宴会即将走向尾声，陆眠去找主人家告辞，刚离开大厅，脖子就被人搂住了。
“阿止~”单从语气就能听出丛圣香心里的雀跃和八卦。
“不熟，不认识，见过。”
“……你和上将怎么好熟的样子，你们认识？见过？”丛圣香执着的补完自己的问话，“阿止你会读心术？”很快反应又过来，“啊？你们见过？什么时候，在哪儿？”
“人群中，擦肩而过。”陆眠好笑，“不然你以为最开始那张照片怎么来的？”
“只是这样啊，好吧！”
丛圣香还想说什么，就见秦应台迎面朝陆眠走来，知道两人认识，他很乖巧的松了手。
“见止。”
陆眠上前一步，笑道，“方才多谢了！”他心里清楚，对方那个时候来找他，显然是有些解围的意思。
“不客气。”秦应台道，“看来我是多事了。”
陆眠道：“之前的事也该道谢的。”
“这你就见外了。”秦应台笑道，“哪有给人送好处之后再道谢的，那批石头成色非常不错，显然是我赚了。”
几人边说边往外走去。
人工控制的天气好处大概就是，庭院里的花草无论在哪一个季节都能保持着最好的样子。楚则夷穿过绿树浓阴的石子路，尽头的凉亭亮着昏黄的灯光，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正在煮茶，看他走过来，笑道：“这就要走了？”
楚则夷点头：“天色己晚，是该告辞了。”
胡行道将一个茶杯放在他面前，倒上茶水，“闹哄哄一整天，也没好好说说话，和我老头子聊会儿吧！”
楚则夷走到椅子上坐下，端起茶饮了一口。
胡行道笑道：“你这性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沉闷。”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方才宴会上那位小朋友，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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