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沉溺

路边灯影绰绰，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之上，夜风轻抚，带着凉意吹过来。

池云霓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沈司尘酒站在路灯下，身旁还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陌生人。

“尘哥，你就帮我这一次，江城不好混，我己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那人捂着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不好混，我就好混了？”沈司尘闭了闭眼，反驳。

“尘哥，我求求你了，你也知道，我妈身体不好，还等着钱买药呢，你也不希望我也成没妈的……”

话没说完，在沈司尘凌厉的目光中，那人安静下来。

宁静的夜晚，少年拿出一个样式老旧的金镯子给他，语气平和，“张鸣，你最好像你说的那样，这是最后一次了。”

“诶诶，我知道。”张鸣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沈司尘转身，看到池云霓站在他身后，“什么时候来的？”

池云霓没回答他的问题，“他在骗你。”

“我知道。”他默了默，没否认。

他的母亲宁蓝身体不好，他能长这么大没少受张鸣的父母帮衬，从小和张鸣一起长大，他比谁都清楚他是什么性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但是欠人家的总要还。

他对沈纵和沈家有隔阂，从来不主动开口要钱，手里的余钱没有多少，己经帮他很多次了。这次连母亲留给他的金镯子都拿出来，他是下定决心，如果张鸣再不着调，以后他们就当是陌生人算了。

“有事？”沈司尘掩去眉间的捣乱烦乱。

池云霓低着头走路，亦步亦趋的在他的斜后方，“就……就突然想起来，上次看日出你帮我拍的照片，还没发给我。”

“昂。”他恍然大悟，“我也忘了，那你用微信加我一下，我回去发给你。”

她把电话给他，他熟练的输入一串号码，发送添加好友的申请以后，还给她。

到了池家门口，“那我先回去了，谢谢。”

“嗯，锁好门。” 他笑笑。

晚上躺在床上，池云霓一首在等沈司尘同意她的好友请求，一等就等到将近凌晨一点。

【图片消息】

【图片消息】

【图片消息】

池云霓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感慨他拍的还挺好看的，下意识的回复了一句谢谢。

【？还不睡？】

池云霓忘记了当下的时间，赶紧找个借口。

【在等照片。】

那边回复的很快。

【那……久等了？】

【还行，晚安。】

【嗯，晚安。】

确认沈司尘不会再回她消息以后，池云霓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没有任何值得她驻足的动态，除了背景照片，他和他妈妈的合照。

池云霓看着照片里的女人，神态和沈司尘如出一辙。和她想象的一样，是一个美人。

转眼到了十月末。

苏溪亭往家里打了个电话，通知池云霓一个礼拜以后，抵达江城机场。

想着所剩不多的自由时间，池云霓准备去江大找池云舟吃顿饭，好好参观一下学校的内部环境。

坐在车里，车往郊区开，江大占地面积大，池云霓心里规划着今天的行程。

“小姐，我停一下，少爷托我去给他买点东西。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快速跑下车，走进一家进口食品超市。

“好。”

池云霓放下车窗透气，一群行人路过，嘴里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鸣哥，一会儿咱们上哪玩去？”

被叫名字的人，点燃一根烟，流里流气的道，“今天赢钱，你们想去哪都行，我请客。”

池云霓眼睫轻眨，脑子里回想起那张照片里在母亲身边笑的开怀的少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股脑的冲下车，用力的甩上车门。

砰——

动静大的使得刚刚过去的一行人回头看她。

池云霓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东西呢？”

“什么东西？”张鸣咬着烟，一脸不屑。

池云霓确信他那天晚上看到她站在沈司尘的后面，“沈司尘的东西。”

张鸣眼睛向上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同行的几个人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弄的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哪里来的神经病？”

“我再问一遍！沈司尘的东西呢？”她满脸煞气，像身处绝境的小兽。

“你他妈的有病吧？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张鸣撸起来袖子准备吓唬她。

池云霓不退反进，掐着腰往前，“你敢吗？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沈司尘没跟你说过我是谁吗？”

“你是谁关我什么事？”

池云霓又凑近些，“我是他没过门的媳妇儿，有本事你就打我。”

张鸣被她的架势吓的一愣，沈司尘从乡下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城里的大少爷，能和他在一起的非富即贵，自己真要是把人家怎么样了，到时候找到他头上，他该怎么办。

“我再问一遍，沈司尘的东西呢？”

“被我送到回收金子的店了。”

“店在哪？”

张鸣说出一个地址以后，池云霓想着他也犯不着骗她，然后她径首走向车旁。

等司机拎着几袋零食回来，发现她站在车外，“等急了？”

池云霓摆了摆头。

司机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买了零食，一会小姐挑出来自己喜欢吃的，剩下的再给少爷。”

司机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池云霓还在原地站着。

“怎么不上车？”

“江叔，我腿软。”她泪眼婆娑的看了一眼司机。

万一张鸣没让她唬住，真把她揍一顿，那苏女士肯定再也不让她出来玩了。

在江大和池云舟吃完午饭，池云霓一点闲逛的心思都没有，编了一个理由就让司机载她回家。

等到家以后，她尽量不让司机和佣人看出她的异常，拿出自己的存钱罐，粉白色陶瓷猪在地上摔的西分五裂。

池云霓心跳极快的捡着地上的红票子，她对钱没概念，只知道多拿一点总没错。

临出门前，她怕不够，还拿了去年过生日时，池天磊送给她的钻石手链。

见她神色匆匆，在院里擦车的司机问她去哪，池云霓又撒了谎，说去建材市场买雕刻用的刻刀。

打车来到店里，池云霓焦急的跟老板描述着她想要的东西。

“我记得你说的那个，那个金镯子样式太老土，但是克数挺足的，我老婆还说要用来改一个款式呢。”

“被她拿走了？”池云霓急的快要哭出声。

女生楚楚可怜的样子，唤起了有女儿的老板的怜悯之心，“应该没有，你等我一下，我帮你找找。”

等老板打电话的时间里，池云霓从来没觉得这么难熬过。

挂断电话，老板用钥匙打开柜台下面的柜门，从里面拿出镯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那天晚上沈司尘背对着她，她也没看清镯子的样式。

老板又开口，“肯定是这个，那天下雨，总共也没几个顾客”

池云霓拿着那个镯子反复观看，发现上面有一块被溶了，“这？”

“我们这一行回收，总得看一下真假。”

“有办法恢复吗？”

“没有。”

看着那一块缺陷，庆幸的是不太明显，池云霓从包里拿出钱，“老板，你说价吧，我肯定不会让你亏钱的。”

坐在出租车里，池云霓拿着镯子左看右看，心里竟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阳光发在金子上发出亮闪闪的光，司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看着女孩儿开心的样子，好心提醒道，“小姑娘，财不外露，收好呀。”

“谢谢大叔。”

路上，正好碰到放学回家的沈家兄妹，池云霓让出租车停下，她付钱下车。

沈司瑶看着她满头大汗，“你又去哪里疯了？”

“去……”她看着他俩，又把想说的话咽进去，这事儿让沈司瑶知道不好，她会以为在外人眼里，沈家对沈司尘不好。

从私心上说，她认为这是她和他的秘密。

“去买刻刀。”

“刀呢？”沈司瑶看着她两手空空。

“没有喜欢的。”

“正好，一起回家吃饭。”沈司瑶熟练的挎着她的胳膊。

池云霓后知后觉，“你们不是不回来吃晚饭吗？不排练？不训练了？”

“傻阿霓！明天就是比赛了！学校就是当我们是驴，也得让我们休息休息吧。”

“哦……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她甜甜一笑，跟着二人去沈家混饭。

——————

秋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卧室里，爬上少女的眉角，给整个人镀上了金色的光。

鸟雀在枝头啁啾，窗外树影流动，草木葱郁。

池云霓拿出佣人提前洗好的池云舟的高中校服，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又找了借口出门。

今天是江城一中举办篮球比赛的日子，池云霓穿着池云舟那件校服，显得格外不合身。

跟着人群她顺利的混进学校里，池云霓对一中完全不熟，一路边打听边往室内篮球馆走。

“快点快点！一会占不到好位置了！”几个女生一路小跑。

“今天二班对八班啊，到底谁能赢啊？”

“肯定是二班啊，八班学习还行，体育方面很弱的好吧。”

“我看未必，今年八班有时隽和沈司尘啊。”

“说的也是，他俩看着就很会。”

池云霓听着前面的人聊天，知道是找到队伍了，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走，人声鼎沸，吵的她心脏难受的要命。

后背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她一连打了好几个趔趄才站稳，想回头看一眼怎么回事。

一个尖锐的女声传过来，“你他妈的走慢就算了还挡路。”

池云霓抬眼，面前的女生化着妆，头发被烫成大波浪，没有一点学生气，倒像是个太妹。

池云霓长得太过惊艳，连女生也没想到，见她不说话，女生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捏，打算继续教训教训她时，被同伴拦下。

“算了算了，璐璐，别为了这种人耽误时间，一会就没位置了。”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走远，池云霓揉揉被撞疼的肩膀，这哪是女生，硬的跟钢筋水泥没区别。

篮球馆内，钟妍看着池云霓进来，兴奋的大跳，“阿霓！”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她好奇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时隽和沈司尘准备候场，瑶瑶在换衣服。”她拉着她坐下，“这里面吵不吵，你能适应吗？”

“能。”她点头如小鸡啄米。

“刚刚瑶瑶还说，她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来看球赛的，希望你争气点，不然她也得死。”

池云霓手握成拳，给自己打气，“我努力。”

来到场地的时隽看到池云霓，飞奔到她身边，“阿霓，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看你们比赛，加油啊，阿隽。”她笑意盎然，像冬日暖阳。

正闲聊着，沈司尘走过来，“你又胡闹，身体能受得了？”

池云霓抿抿嘴，上次不听话，就连累他被沈叔叔教育，“这次肯定不连累你，不舒服我就走，可以吧？”

他没接话，池云霓举举手里的相机，“这次换我给你拍照！”

时隽听不懂，“什么拍照？说什么？”

池云霓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动作流露出发小之间自然而然的亲密，“我说，赢了我送你们礼物。”

话对着时隽说，眼睛却是看着沈司尘。

教练叫他们过去集合，池云霓坐回前排的位置里，手在兜里紧紧的攥着镯子。

哨声响起，一群人围在球场中心，裁判拿着球往上抛，时隽起跳最先拿到发球权，意味着比赛正式开始。

池云霓在赛场上找寻沈司尘的身影，钟妍在旁边给她介绍目前的情况。

二班体育生比八班多出两倍不止，如果不是今年沈司尘时隽参赛，连看头都没有。

“时隽答应参加比赛也不是为了班级荣誉，纯粹是为了找沈司尘的茬，他俩就是不对付，明明瑶瑶都不在乎了，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

池云霓目不转睛的盯着赛场动态，“是吗？那时隽应该转到二班再打比赛啊，他脑子笨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不提醒他？”

“……”钟妍无话可说。

上半场结束，拉拉队上场给球员们加油助威，池云霓还没找到沈司瑶，就听沈司尘和时隽吵架，确切的说，是时隽在说，沈司尘理都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