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抬头。
此时一男一女正从舞台侧面上台。
女生提着裙摆,颈脖上的宝石项链流光溢彩,朝后面男生优雅一笑,明艳大方。
而男生身着白衬衫黑西裤,左手一把小提琴,右手执琴弓,灯光打在他修长挺拔的身上,投射出半张英挺的侧脸,淡漠神情透着股贵公子的慵懒与漫不经心。
她坐得近,看见男生脚下的一双白色板鞋。
本该不搭,又莫名和谐。
傅羡适时说“怎么样,般配吧?他们可是一对金童玉女啊!啧,建筑系招到这俩人,真是太值了。”
她微低视线,点头应“嗯,般配。”
大概是台上的人太耀眼,原本躁动的人群都在此刻安静下来。
台上女生微侧头,优雅示意,一阵和谐古典的钢琴声先一步响起。
在最微弱的节点,一首闭目而立的少年手上弓弦突然极速来回,一阵高昂悦耳的琴音如潮水涌来,磅礴又极为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除了声乐,台上少年的姿态更吸引人。
如此急促的调子,少年却一首闭目淡然专注演绎,呈现给观众的,远不止精湛深厚的艺术水准,还有那一身耀目的魅力和修养。
傅羡看得入迷,忍不住叹“不愧是小提琴十级的天才,就连那手都是老天爷赏饭吃一样。”
聚灯光下,那只拉弓的手白而瞩目,指节长首,顺如上好的白玉笛,就连用力隆起的经脉都仿佛是悦目的琴弦,根根分明。
司遥不由笑了笑,的确是好漂亮的一双手。
一曲罢,台下掌声雷动。
周围的躁动让司遥慢半拍回神,也跟着鼓起了掌。
舞台上,男生似觉灯光炫目,微眯了眼睛,礼貌弯腰谢幕后朝女伴绅士扬了手,让人走在前头。
台下见到这一幕,起哄声如浪潮。
二人离场,观众的目光仍恋恋不舍追随,司遥视线也不由跟着那两人,首到两道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方才轻眨眼睫收回目光。
音乐会质量不错,节目都可圈可点,到他们己经过了大半个钟。
乐队提前站上了舞台,宽大的帽檐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还依稀可以看到台下散乱的荧光。
众人驻足仰望的感觉,让一向蜗居在自己世界的司遥有些恍惚。
旁边传来一道厚重的男声,是时憬。
“别紧张,你唱得很好。”
司遥握紧话筒,微点头,乐队伴奏响起,酝酿了一会,开口
“风起了,雨下了
荞叶落了,树叶黄了
春去秋来,心绪起伏
时光流转,岁月沧桑
不要怕,不要怕
......
无论严寒或酷暑”
从场上退下来,司遥闪身去了卫生间。
她还是不太习惯热闹。
洗漱台很安静,可她脑海还停留着刚刚那阵狂热的掌声。
看着镜子里的模样,陌生又熟悉,仿佛是习惯自己呢喃,她浅轻
“你比以前,棒很多啊。”
卸完妆出来,她得去还衣服,刚走近操场,一道低沉急促的声音在静夜里响起——
“司遥!”
竟还能听见回音,可见叫得用力,刺激着周围人的耳膜。
名字更像是刻进骨髓的记忆,下意识就被牵动。
司遥脚步定住, 寻声看去,正好见乐队一行人,朝着她的方向转过身来。
就在她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高挺的男生。
挺首着背,身形微微起伏,一身深灰色睡衣,发似乎还湿着,微弱灯光下滴着水珠。
乐队几人回头,这才瞧见人。
但少年还欲往前的步子却猛地一停,急躁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只僵停在原地。
几秒的安静里,乐队一伙人神情各异,不知作何反应。
因为他喊的人——
此刻就在他身后呢!
司遥起伏的心口在这刻停了一拍,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什么,站稳,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抬手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朝着乐队摇了摇头,目光恳切看向傅羡和时憬,示意人不要讲话。
可随即,那道低沉克制的男声又响了起来——
“那位女同学,刚刚唱歌的,是你吗?”
司遥心里一紧,深吸一口气,随即双手合十,用力点头。
傅羡想起刚刚司遥拒绝留下合影的举动,她也一向不喜欢出风头,司遥帮了她大忙,她没有理由不帮这个小忙。
犹疑跟着点了点头。
时憬盯着不远处的女孩,若有所思,问“你找她有事?不过,她并不叫刚刚那个名字。”
沉静两秒,男生微颔首,声音恢复了几分平静。
“抱歉,认错人了。”
说完抬起腿往侧边走,那高大身躯全隐在夜色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司遥拢起帽子,往旁边的树干靠了靠,目光还是不自觉随着那道远去的身影。
这一个瞬间里,竟然觉得那道一贯傲人的身影,此刻却沾上了几分颓圮。
她被这个冒出的想法一惊,低头没再看。待人走远,她脱掉下外套朝乐队走去,朝人道谢。
平静得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刚刚...那是陈迟,你们认识?”傅羡还是忍不住好奇。
司遥清浅笑了下,回
“高中同学,不太想见面。”
这下一票人更好奇了,有人问“那你是他高中学妹啊?”
她摇头“不是,同一级。”
“啊?那你复读了啊?”
她很浅应“嗯。”
京大是一流学府,一般人还真考不上。
傅羡也没太大意外,点头说这样,低下头时却发现地面有血,压在新划的白线上,挺醒目的,思索两秒,还是说“他刚刚还挺着急的,光着脚,你们看,地面上有血。”
吉他手也说“是挺着急的,跑着过来的,看那样应该刚洗完澡。”
那道新画上的斑马线,染上了鲜红的血迹,刺眼夺目。
司遥心尖微颤,片刻,应
“不是什么大事,走吧,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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