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刚回到家里就听见府里的姨娘在哭穷。
那个新进门的姨娘在她阿娘的院子前哭哭啼啼地，一副主母苛待她的样子。
秦衍在云若寺窝火，回家也不得安生。
小桃知道秦衍性子，她低声劝着秦衍不要生气，差了春枝去把姨娘打发走。
春枝会说话，软绵里藏着刀，不失体面但也能让人明白利害。
姨娘知道秦衍回了家，不用春枝多说些什么就吓得连滚带爬地走了。
整个云府都知道秦衍不可惹。
这云府虽然姓云，但运转起来靠的却是主母的钱。
可以说，云家家主云起添的这些个妾室都是在养着的。
拎不清的姨娘和作对，拎得清地都躲得远远的，知道自己的那一份不会少。
秦衍姓云，但更像方家的人。本就是方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秦衍是的眼珠子，更是方家的至宝。
秦衍年幼时还回过云家本家，旁支以为秦衍面软体娇好欺负，想要把她推到池塘里看她笑话。
池塘很浅，但寒冬腊月天冷霜冻，沾水不是什么好事。
秦衍躲过陷害，转身就告诉她阿娘云家不容她，连夜回了方家。
气的要死，她状告云家旁支蓄意害人，一纸诉状将旁支告上公堂。
当年云家那个年是没过成。
旁支被逐，云起添成为京城笑柄，又不得不咬着牙三跪九叩才从方家接回秦衍和。
从此之后秦衍节日不回云家，只回方家。
云起添一个字都不敢埋怨。
是云家理亏在先。
云起添也不敢对这个大女儿要求什么，他也想耍耍父亲威风，但秦衍从不理会。
总之，不惹秦衍是整个云府的共识。
新进门的姨娘头也不回地跑了。
秦衍没说什么，进了她阿娘的院子。
迎她的是的陪嫁婢女阮陶，轻轻叫了声“陶姨”。
阮陶用水浸过的帕子给秦衍擦了擦脸，摸了摸温度。都没什么异常后才问她云若寺如何，去的可开心。
秦衍自然是不开心。
她蹙着眉，凤眼微怒。
阮陶看着秦衍长大，自知秦衍定是受了气，她叹了一声。
“小小姐，气大伤身，莫气。小姐在屋里见着京城有名的红娘，聊了好一会儿了，快聊完了。”
秦衍应了声好。她不知道她阿娘今日约了红娘。她进去也无妨，但有外人在总是不那么自在。
秦衍决定等红娘走了她再进去。
于是秦衍接过阮陶拿来冰过的果子和熬过的桃胶官燕，一样吃了一点就倚在榻上，不肯再动了。
她阖眼休息，却想到了陆夕颜。
确实俊秀，也合她心意。
但到底心还没那么硬，居然还拜佛求神。
明明行事无忌，贪官污吏也杀，贤臣名士也除，阻了他的道的，都死的七七八八。
先帝是病死还是被强制离世都有待勘察。
有什么神好求的。
秦衍嗤了一声。
沉寂多日的系统终于露头。
“宿主，求你了，嫁吧，你劝他让他归隐田园不行吗？”
秦衍没理。
系统在跳脚。
“宿主，他是个好人啊！虽然是个反派，但有他在，现在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也势均力敌保持安稳。
方家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做好生意啊！当年就是因为先帝想要方家的资产充盈国库，要纳方家的女儿为妃才匆匆嫁了云起添的！”
秦衍安然不动，但她听到阿娘的名字后豁然睁眼。
这是头一次秦衍知道为什么她阿娘嫁给云起添。
她现在觉得陆夕颜做的好。
系统见秦衍有所松动，赶紧说尽了陆夕颜的好话。它现在不想秦衍爱上陆夕颜了，它算是看透了秦衍的秉性，她心里就没爱。
这个女人冷血又自我。
系统心累地想着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只祈求秦衍能救陆夕颜一命，让他活着就行。
真的，有口气就行，不至于让小皇帝一刀戳死。
秦衍沉吟，看到红娘脸带愁色地走了出来。
阮陶贴心地把榻上的帘幕放下，让秦衍不必再和红娘寒暄见礼。
待红娘不见身影，秦衍才撩帘起身去见她阿娘。
房内坐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她眼角虽有细纹，但唇边笑意翁然，看起来和善但不可欺。
是。
“我儿，云若寺如何，可好顽？”
秦衍大概说了大师的批语，倒没把他说的话讲出来。
神情微冷，转头告诉账房不必再每月捐香火钱。
京城之大，不是只有那一家寺庙。
不过更加在意另一点。
她问秦衍。
“摄政王长得是否如传闻那般俊俏？”
秦衍想了想，倒是无可指摘。
“确实好看。”
笑着拍手。
“那我儿嫁他如何？”
秦衍顿了一下，知道阿娘和红娘商谈没有结果。
叹了口气。
“我和红娘谈了，这京城男儿多有婚约在身，没婚约的要么不适龄，要么有些怪癖。”
“摄政王长得不差，又一手遮天，懿儿，若你心中无人，嫁他最好。不必强求自己爱他，只是换个府中生活，一切如前。”
秦衍沉默着。
她知道阿娘爱她，为她思前想后。
却没想过她能超脱这个时代的枷锁来劝她。
不叫她当个贤妻良母，也不提要如何为人新妇。
阿娘要她一切如前。
秦衍敏感地察觉到似是山雨欲来。
她抬头看着，轻声询问。
“可是出了什么事？”
哑然后只摇头。
“暂且还无事。”
秦衍没接着问。阿娘不想说，她也不会刨根问底。
她本来想拒绝这门婚事，她还和陆夕颜夸了海口。
如今看来，倒是话说早了。
不知陆夕颜那边反应如何。如果他拒不同意，她便要去国子监看看有没有乖巧郎君了。
隔天，小桃给她梳头的时候说阿娘那边来了消息，摄政王同意这桩婚事。
礼单长长一条，如今在别院摆着。
秦衍从昏昏欲睡中诧然一惊。
系统在她脑袋里撒花，边哭边说终于到了这一天。
秦衍皱眉，不太明白陆夕颜发什么疯。
不是他说的无意娶妻，要给她牵线？怎么牵他自己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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