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之内，红纱暖帐之中。透过层层厚实的丝绸布帘，那一张红木雕花大床上依偎着一对男女，行为举止好不亲密。
这是皇帝的寝宫，其中的人，身份不言而喻。
女人吐气如兰，俯身靠在男人耳边，似有说不完的动听情话。
男人时不时看向她的目光，带着缱绻的爱意，还有一丝隐忍的不舍。
“陛下，该就寝了。”
拖长的尾音带着不容拒绝的诱惑，女人朝着他身上倒去，顺势要拉着他躺下。
男人的身躯却如一座山般巍然不动，忽然问道：“祈儿，你爱我吗？”
他并未自称朕，而是将二人置于一个平等的关系。
女人靠在他胸膛上，想也没想便回答道：“陛下心中早有答案，为何还问妾身？”
“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的眼底满是复杂神色，明知她的答案，却还忍不住探寻。
女人轻笑一声，脸上尽是妩媚张扬的笑容，细长的手指拂过男人的下巴，勾勒着他的轮廓。
“自然是爱的，不过…”
她后半句话还未说完，就见殿外匆匆跑入一人，正是皇帝手下的心腹。
他知晓姜玖也在帐内，早己习惯皇帝做任何事都带着她，便自然而然地将其无视。
“赵国己攻破嘉关，云大将军以身殉职，我军伤亡惨重。照这样的形势下去，不多时赵国铁骑便会攻入皇城之中。”
还未等皇帝开口，姜玖见一向沉稳的禁军统领在生死面前也慌了神，不由得调笑出声。
“嘻嘻，真是少见宣统领这副样子呢。”
宣成有火气却没处撒，赵国为何举兵攻打禹国，难道她心里没数吗？陛下为她付出了多少，可她居然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只好将头垂得更低，好掩饰住眼底的怒意。
陛下宠她，哪里又轮得到他来置喙。
姜玖光脚下床，脚腕上银铃叮啷作响，素手掀起帘帐，看向下方跪着的宣成。
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哀求的意味：“别去…”
“请陛下稍等片刻。”
她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走去，男人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度，几乎是用喊的：“朕命令你！停下！”
“等妾身回来，任君处置。”
看着绛紫色衣角消失在无垠的夜色中，玉遥的身体无力地跌坐回床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知道的，他的祈儿不会再回来了。
另一边，姜玖己经出了宫门，无人胆敢阻拦。她利落地翻身上马，驰骋在宽阔的街道上。
百姓深受战争的侵扰，市集上的小贩一早便收了东西回家。西下无人，冷冷清清，时不时吹来一阵寒风，秋天的晚风最为刺骨。
房檐上忽然落下一个漆黑的人影，姜玖似早有预料，面上并未有多几分惊讶。
来人一袭黑色斗篷罩住全身，在她面前停下，伸手掀开头顶兜帽，一张俊俏的面孔便暴露在月光之下。
姜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男人说道：“阿祈，跟我走吧。”
干笑两声，以表对他的尊重，她道：“你挡着我的路了。”
面对她冷淡疏离的态度，男人却像是打定主意般不让她离开，双脚仿佛扎根在地里。
姜玖见状也不与他多说废话，足尖一点便下了马，从袖中掏出两把短刀，与之交战在一起。
她出手快速而狠厉，与那副娇滴滴的外貌极为不符。男人却只是防御，并未反击，眼底不禁露出些赞许之色。
“阿祈，多日不见，你的武功又长进了。”
姜玖不去理会他的奉承，冷哼一声，趁他闪身间隙，抬脚往他下三路踹去。
男人身躯一僵，下意识去挡，却见她只是使了个假动作，身形一闪便向着远处掠去。
该死，上当了！
他连忙顺着姜玖离开方向追去。
与城中不同的是，城门外热闹非凡，这热闹却是因战争而起。
隔着一扇厚重的铁门，都能听见外面的叫喊与厮杀声。骏马的啼鸣及刀剑的铿锵声，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一抹血红的色彩。
“阿祈！他会杀了你的！”
姜玖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一跃上城楼，底下尽是满地尸骸，她一眼便看见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他脸上沾满了鲜血，不知是来自敌人，还是自身。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男人抬起头，与她投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脸上顿时扬起了一抹笑容。
赵国的暴君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吗，平日里杀人不眨眼，却在遇见她时才会如同春风般和煦。
姜玖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小祈，我知道你会出现的。”
手中长矛还在往下滴血，脚下是一具无头尸体，江斯延不知何时己长得这般高大，如今再见，恍如隔世。
他的笑却好似初见时没有变过，像个幼稚的男孩，天真而又单纯。
姜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他变了。
“我就知道，你见不得这么多人死去。”
江斯延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眼里是莹莹笑意，姜玖却感到了一股骇人的冷意。
姜玖看着他，语气平淡道：“你的目的己经达到，离开吧。”
“不，我要你跟我走。”
话音未落，姜玖便一跃下城楼，衣袍在空中翻飞，最后稳稳落地。
江斯延见她走来，注意力却全被她那一双玉足吸引，皱眉问道：“怎么不穿鞋？着凉了怎么办？”
姜玖手中寒光一闪，身影形如鬼魅，瞬间便出现在他身前，没头没尾地回答一句：“除非我死。”
一想到被监禁在那地方的记忆，她依旧觉得遍体生寒。让她回到那种地方，还不如让她去死。
江斯延扔掉手中武器，赤手空拳与她缠斗在一起。姜玖出手便是杀招，她自知伤不到对方分毫，只有逼退之意。
利刃划破他的衣袍，劈砍在铁甲之上带起一串火花，江斯延连连后退，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小祈，你明知我下不了手。”
姜玖丝毫不留情面：“那你就滚！”
江斯延眼中仍旧是澄澈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宛若地狱修罗：“你不跟我走，我便屠了这禹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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