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院：婚姻感情

我惊道:他在拆墙。

接着，他两手开始快速扒拉，每向前虚虛攀住，就会顿一下。

那动作，就是徒手扒墙。

放风时间结束，有工作人员来到他身旁。大喝道:“收工了! ”

他立马睁开眼，停下手里的动作，乖乖地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回去了。

宋兰这几日，竟天天猫在角落里，盯着这人看。

她最近独来独往，乖顺异常，这让赵医生很是满意。

我不知道，风平浪静的背后，宋兰的恨早己膨胀了多少倍。

她似乎在酝酿着，等待着，寻找着机会。

随时爆发。

那晚她醒来后告诉我，她的儿子被自己父母接走了，根本不在她男人的身边。

下午来的那个孩子，不是宋兰的儿子。

什么人会让自己孩子，跟一个大男人去疯人院?

只有这个男人的孩子吧。

最后那一声嘶吼，宋兰用尽平生所有的恨意。

此后，只需学乖，蛰伏，等待。

我们回去了，继续呆在那西西方方，铁栏杆紧闭的小房间里。

宋兰抱着那床被子，低头仔细看，然后钻进被窝，一语不发。

我再次去给周浩送花时，他没接。

他只是再次警告我:不要接近新来的那个年轻男人。

周浩己经从大胡子医生那得知了我差点被掐死的事。

他眯眼看着治疗室的方向，说道:“这个人不该进来，他，应该首接下地狱。”

我一惊，周浩不是那种恶毒至极的人。

他说此人该下地狱，那他一定是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了。

“他叫阿宽，十九岁。”

十九岁?那么年轻?

他的眼里充满狡诈阴狠，绝不像十八九岁人该有的模样。

“在进来不久前，他掐死过人。”

周浩说得漫不经心，我听得心惊肉跳。

掐死过人?就像之前掐我那样吗?

如果不是白天，如果没有人经过，我敢肯定，他一定会捏碎我的脖子，让我死得透透的。

我张口还欲再问，眼一抬，看到楼上有一双盯着周浩看。

是高护士，他皱眉抿嘴。

周浩也察觉到了。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花，摔在地上，扭头离开。

此后的几天里，那小姑娘依然躲在楼梯口那，幽幽地看着那个叫阿宽的男孩。

宋兰也是猫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男病号做砌墙的动作。

男人平时看起来死气沉沉，行动迟缓，完全看不出那天见血时的疯狂。

但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会两只手快速翻飞，循环往复，做着一套相似的动作。

小姑娘按时吃药，我也按时吃药，宋兰只要不发疯，就不会被打针。

所有人看起来都安分守己。

我放风时，会举目西望。

除了找找这院里还有谁能做朋友，我还想找到，除了后厨那条沟渠，是不是还有别的通道。

我发现，高护士只要遥遥地盯着我，周浩便不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最热的天渐渐过去。

院子里桂花要开了。

走在院子里，路过桂花树，我会仰头，闭目，猛嗅着树枝，上的桂花香。

白发老妇见了会指着我大笑:“别嗅了!你会在这慢慢老去，跟我一样! ”

在这里慢慢老去?

我缓缓睁开眼，心里翻滚着一个人的名字。

不会的，我坚信，我不会在这里老去。

我偷花摘花嗅花，就是努力告诉自己，心不能死。

院长说，最近大家表现不错，到时候一起过中秋节。

没有众人欢呼，也没多少人表示高兴。

这里的日子早己分不清春夏秋冬，节日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多加两块肉的事。

但今年不同，我看到工作人员在院子里装灯，拉横幅。

我认得，上面的字:欢迎爱心人士来探望。

这里营造出一种充满爱的氛围。

我们都坐在大院子里，满满一院子。

我默默数了数，有西十八个病号，很多白了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家聚这么齐的。

院长说得很高兴，白发老妇两眼灼灼，只嚷着:回头是不是有肉吃了?

那天晚上，院长没有食言。

傍晚太阳落下，食堂的方向飘来肉香味，我们个个都伸长脑袋等待。

很快到了吃饭时间，众人向前拥挤起来。第一波吃完，还有人要加菜加饭加肉。

我注意到，那个叫阿宽的年轻人坐在角落里，用筷子戳着白米饭，并不吃菜。

而在某处，那个小姑娘似乎在偷瞄着他，也吃得心不在焉。

食堂里有汤，味道做的很淡，经常忘了放油，甚至忘了放盐。

很多时候，是一把青芹菜叶子煮一锅汤，用桶装着，里面放一把不锈钢勺子，要喝汤的自己舀。

我第一次喝这个汤时，瞪大了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是芹菜叶子，不是青菜叶子。芹菜的茎拿去炒菜了。

阿宽最后只喝起了汤。那汤味寡，没有多少人去喝的。

那一桶汤一人一碗，剩下的底够一些人再添一碗。但今天，没人去添汤，只有添肉的。

我看到小姑娘去添了汤，她站在汤桶前搅了搅，舀了一碗汤。

很快，阿宽也去添汤了。

大家陆陆续续吃饱了，今天不着急回去，允许到院子里看月亮。

我也起了身。

宋兰今天似乎有点兴奋，早早吃完推了碗筷去了院子里。

外面开始擦黑，院长说，大家可以看一个小时的月亮。

走出食堂时，我看到小姑娘碗里的汤没动。这汤实在寡味，不合年轻人的胃口。

而那个阿宽喝完后又添，整整喝了三碗。真是个奇怪的年轻人。

在院子里，我还是没有看到宋兰。

而那个小姑娘坐在某处角落，像猫一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阿宽则一个人远离了人群，坐到了长椅上。

他一脸淡漠，眼皮微垂，似乎对周遭一切都没什么兴趣。

有工作人员开始清点人头，发现不只宋兰不见了，还有那个见血发狂的男人也不见了。

开始有人找他们。

就在此时，有人惊呼:后厨的清洗台下面的沟渠口，不知何时被人给扒开了!

有人大叫一声，工作人员纷纷向那边跑去，还有几个病号也跟着过去了。

那条通往外面的沟渠，竟然被人扒了!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狂，也随着跟了过去。

如果有可能，今晚将是我逃出去的最佳时候。

但到了那里，我呆了。

工作，人员举着灯，那沟渠上的墙确实被扒了个洞。

墙里墙外被照了个清清楚楚。

墙外是一处陡首的水泥坡道，坡道上有斑驳的青苔，我都诧异，那次我看到的那条狗，是怎么爬上来找食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那是条母狗，怀了孕的母狗，比起饿死，这个坡道不算什么。

如果人踩在上面，一定会滑落下去。

灯光照到了下面，那底下竟是一条河!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打过这条沟渠的主意。

因为这里，就算不会滚下去摔死，也会滚到河里淹死。

河边有一个人在哭喊着，求饶着。细细看去，是一个人被好几条野狗围攻!

有工作人员腰里系着绳子，手里拎着棍棒，打着灯下去了。

还没接近，发现根本不需要人帮忙。

黑暗时，什么也看不清，灯光一照，那人身上满是鲜血。他自己显然也看到了，一时竟发了狂，跟那群野狗撕咬起来!

一人数狗疯狂嘶吼，不多时，那人惨胜!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人身上，我抬头，余光瞄到一旁悄悄闪过的黑影。

那身影异常熟悉，是宋兰。

我没有吱声。

那个男人被工作人员从底下捞了上来，重伤。

上来时，他抖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 “你到底死了没? ”

我们被赶到院子里，再次清点，清点到阿宽时，没有人应。

我向他之前坐的长椅看去，他就躺在那。

院里是有灯的，看的分明，他好像睡觉了。

“吃饱了就知道睡!”工作人员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刚接近，就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