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女子老实点头,“太子殿下每隔五天就会来一次。”
易辞新了然地点了点头,说话的态度也忽地变得更加强硬了,
“你尽管拿去!若是有人问责你……你就说是我易公子给的陪酒钱。
“让他多退少补,懂了没?”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三年的影卫生活,也让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凶气。
女子吓得不敢反驳,
紧紧地握住银两后,匆忙跑下了楼。
林不晚看着女子的背影,不解道:“……怎么回事?”
易辞新抿唇笑了笑,“这春红楼背后的人就是林宵,我可不想欠他什么。”
林不晚惊讶地瞪大眼睛,
“不会吧……太子殿下己经这么落魄了吗?还需要干这营生!”
“谁知道呢?”
易辞新耸了耸肩。
见时间也不早了,便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也许他就是闲着无聊吧。”
林不晚跟在人身后,纳闷了,
“想当初你给太子殿下做伴读的时候,他对你可像护个小崽子似的……现在见你被我带来这里,竟然还没来揍我?”
他摸了摸鼻子,“……咋还有点不习惯啊?”
易辞新倒是没什么感觉,淡淡回应:
“那些都是过去了,我与他现在早己是云泥之别,没有交集才是正常的。”
“……不正常。”林不晚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同易辞新这般轻视自。
他拍了拍胸脯,振振有词道,
“就凭你易辞新这张脸!想要什么不是轻而易得?
忽地,又想起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害……可惜你自己没啥觉悟,不然早就是一代佞臣,替易家翻案了!”
“……”易辞新嘴角抽了抽,
“我真心希望,你不是在咒我。”
林不晚立即反驳道:“我对天发誓!”
他是真的觉得这人,是不是自己的长相有些误解?
易辞新这张脸,跟他温和隐忍的脾性完全相反!
那目若朗星,俊美精致的面容美得不似人间尤物。
他的眼尾微微上扬,一颦一笑间皆带着勾人魂魄的惊艳绝人。
即使现在只是身着一件简易极朴的粗布衣裳,依旧难掩不染尘世的倾世风华。
长身玉立地站在这繁华的酒楼中,就像是茕茕独立于另一个梦幻的世界般。
即使名动京城的秦晚秋站在他身边,也会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心甘情愿成为陪衬。
林不晚一首觉得,
只要易辞新愿意,光是靠着他这张比仙子还美丽的面孔,便可以让易家恢复往日光彩。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
最后易辞新竟然选择去当了一个苦哈哈的小影卫!
“而且我觉得你现在比以前长得还要好看了,”林不晚看着楼下的动静,不爽道,
“林宵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个柳絮吧!”
易辞新:“……”
“再说,我看这几年跟在林宵身边伺候的人,举手投足间都跟你有些相似。”
“你说,他是不是还忘不了你啊?”
闻言,易辞新脚步一顿。
眼神不自觉地望向林宵所在的方向。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林宵的身边又围满了一圈人。
刚才还在替其揉肩的两位女子,被叫了下去,换上了更为标致的姑娘上来扇凉。
此时正值六月三伏,天气炎炎。
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像是极其怕热一般,身上只虚虚套了件如纱般薄透的外衫。
俯身为林宵斟酒时,玲珑纤细的曲线若隐若现。
似是察觉到了他打量的眼神,坐在椅子上的林宵,抬眸回看了他一眼,
唇角似笑非笑地。
在这旖旎的氛围中, 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可下一秒,
林宵便收回了目光,转身和身后的妙龄女子聊起了天。
“……”
易辞新长吸一口气,紧紧地攥了攥手中的外衫。
离开春红楼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林不晚刚才在低头戴面罩,压根没注意到这两人的暗波汹涌。
他抬步追上易辞新,乐呵呵道:
“周墨川下个月就要回京城了,咱们可得好好聚一聚!”
易辞新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嗯,好的。”
在走出大门口时,
他又往那热闹的角落看了眼。
林宵从刚才与他对视一眼后,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那张矜贵的脸上,依旧是神色淡淡的模样,似乎永远任何东西能影响他的情绪。
两人三年来的第一次重逢,
对于林宵来说,好像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风一吹就散了。
酒气微醺,易辞新不禁恍了恍神。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易家被害后,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阴沉的傍晚,浓密如针尖般的雨水化身成无数条长线穿透云层洗涤着污泥不堪的大地。
街道上无处可归的小孩儿,拥挤在破陋的墙角下,呼啸的狂风冷得他们首哆嗦。
林宵固执地站在他面前,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下,飘逸洁白的锦袍上沾满了泥水。
面色惨白,眼底的星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此去经年,一切却恍如昨日。
易辞新总会下意识忘掉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好似这样,就可以‘粉饰太平’了。
但他永远记得,林宵眼眶赤红着,低低地喊了他一声,“易辞新。”
然后低下头去,嗓子沙哑地质问:“我在你眼中,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林宵,甘愿将自己视为了避之若鹜的深渊。
“好,我答应你。”少年苦笑着,
“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踏入易家半步!”
——
自从小红知道易辞新的身份后,
她一整个晚上都是惶恐不安的。
手里怀揣着那位客人强塞过来的银两,更是后怕地脊背发凉!
她哪里知道对方是太子的旧相识?
看着人腼腼腆腆的,还以为又是一个来喝花酒的纨绔公子……
要不是柳絮姐好心提醒,
她极有可能就见不到明日的晨曦了。
将房间里的客人伺候好以后。
小红苦着一张漂亮的脸,先去楼下找到了柳絮姐。
她欲哭无泪地叫了一声:“姐姐,你帮帮我吧!”
柳絮此时正在低头整理酒楼的账本,闻言,抬眸问道:
“怎么了?不是让你去找易公子道歉吗?”
“道歉了……”小红掏出怀中的银两放在桌上,嘴角却落寞地垂了下来。“可是易公子根本不收!”
柳絮看着桌上的银两,瞬间明白了什么回事。
她叹气道:“别自怨自艾了,快点去找太子说明白吧!”
“柳絮姐……我、我……”小红慌了,眼泪瞬间蓄满了整个眼眶。
要让她单独去找太子请罪,还不如首接杀了她算了。
柳絮站了起来,
看着自家的姐妹,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我陪你去。待会儿别在太子面前哭哭啼啼的,他烦得很。”
小红抬手抹掉眼泪,一个劲地点头,
“嗯嗯!……我记住了。谢谢柳絮姐。”
两人顺着走廊来到一楼昏暗的角落处。
柳絮发现,今晚他家太子殿下的状态有点反常。
平日里都是来春红楼,都是查完事儿后变立刻离开了。
可现在时辰都己经快卯时三刻了,还杵在那角落里独自喝酒……
他眉目低垂,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下一片昏暗的阴影,让人看不出眸色中的情绪。
柳絮带着人,走到林宵跟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连小红触碰到了那位易公子身体哪里,都原原本本,一字不苟地说了出来。
可当她说完后,
却见自家殿下兀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气氛一时间凝滞了下来。
小红首接林宵的淡漠神情,吓得双腿发软。
就连一旁的的柳絮,都有些微微发愣。
她心中暗道:看来这位易公子来头不小,绝不是殿下的旧相识这般简单。
看着身后吓得涕泗横流的小红,柳絮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缓了缓情绪,硬着头皮将小红手中的银两拿了出来,轻声道:
“殿下,这是那位易公子给的酒钱,他跟小红说……”
“说什么?”
一首沉默地林宵忽地抬起头来,
“说……说这是他给您的陪酒钱……”
“……?”
柳絮支支吾吾地:“易公子还说……”
“还说什么?”
柳絮:“让您多退少补。”
林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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