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墨

柳曦言和冬儿走在邺都城内最繁华的市集街道上。

虽然是冬季，天寒地冻的，但却没有阻挡住熙熙攘攘的人流，商贩高亢激昂的叫卖声，仍然呈现出一副和谐安定的景象。

忽然，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手中不知紧攥着何物，只见他死命地往柳曦言所在的方向奔过来。

凡他所到之处，摆出的摊子全被他推翻用以抵挡身后追来的人。

一时间，整条街道如同炸开了锅一般，鸡飞蛋打，鲜果蔬菜滚了满地。行人和摊贩怒斥叫骂声不绝于耳。

柳曦言为避免遭受无妄之灾，就和冬儿停下脚步，站在一店铺边看热闹。

没想到那人首接向她撞过来，她忙一闪身就想躲开，没想到却碰到了支撑棚顶的竹竿。眼看棚顶塌了下来，柳曦言自叹倒霉，出门没看黄历。

只见一个青影闪过，一名身材修长的锦衣男子从对面阁楼的二层飘然跃下，身形如风，他一把拉过柳曦言抱在怀里，跃到几步之外。

柳曦言忙转头寻找丫鬟冬儿，她呆呆的站在塌倒的棚子外，吓傻了似的。

“冬儿，快过来。”

冬儿听到柳曦言的声音，忙转身奔了过来，眼泪汪汪的上下打量着柳曦言，

“郡主，你……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傻冬儿，我没事，多亏了这位公子……”

柳曦言正欲向救她的那位公子道谢，抬头一看，却是阴魂不散的云王世子顾铭琛。

她悠悠叹了叹气，“多谢顾世子！”

顾铭琛皱着眉，看着一脸写满了不情愿的柳曦言，把见到她的喜悦，和正欲说出口的关心的话埋在了心里。

他冷冷的瞟了一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刚才发生的这一幕被街对面两位华服女子看在了眼里。

“这柳曦言太不要脸了。你看，她对云王世子还没有死心呢，光天化日里都想投怀送抱。”

沐嫣儿气愤的对大嫂柳如是说道。

这云王世子是何等人物啊，不光身份显贵，人还长的好看。他和大嫂柳如是自幼订有婚约，可是却被这柳曦言捷足先登弄上了床。

后来两家解除了婚约，柳如是嫁给了自己的兄长新科状元沐云聪。而这柳曦言身败名裂，至今都没嫁出去呢。话说谁又愿意娶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嫣儿，我们走！”

柳如是看了眼柳曦言，她至今也没弄明白，究竟是谁见不得她好，要她嫁不成顾铭琛。不过那人决不是柳曦言，三年前她还没本事在忠勇侯府策划出那种事。

“大嫂你就这样放过她了吗？她可是坏了你好姻缘的人。要不然你现在可是世子妃了。”

沐嫣儿惊讶的问道。

柳如是有些无语的看了看小姑子。她和柳曦言都姓柳，虽然父亲和二叔为了那件事闹了很久的别扭，但血总是浓于水的，她怎么会为难自己的妹妹。

柳曦言也看见了柳如是，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如姐姐。好巧，你也来逛街啊？”

“真的好巧，要不然怎么会看见你又在勾引云王世子啊？”

未等柳如是开口，沐嫣儿抢先说道。

难怪兄长不喜欢这位大嫂，虽说才情，样貌，家世，样样出类拔萃，可是性子太过于柔软了，当然斗不过新进府的那两个姨娘，母亲也不怎么喜欢她。

“哦？这位姑娘，我看你长得一幅尖酸刻薄相，一定是在羡慕嫉妒恨啦。”

柳曦言蹙眉说道。

这沐家还是诗书礼仪之家呢，其父曾任过淮阴县令，兄长在翰林院，这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和教养。

“你……你说谁尖酸刻薄？明明是你不要脸，抢了别人未婚夫婿，被捉奸在床的。可惜别人还是不要你，今天你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他……”

“啪啪”两声响，沐嫣儿的脸上一边一个手掌印，清晰可见。她还没回过神来，一边又添了一掌。

沐嫣儿只觉得脸烫的吓人，嘴里一股腥味，她吐出来一看，是血。

柳如是也吓了一跳，心里暗想，待会回家怎么和婆婆交代啊，她后悔今日出来为夫君生辰挑礼物了。

沐嫣儿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她冲上来想抓柳曦言的头发，柳曦言拉着冬儿，后退了几步，指着沐嫣儿说道，

“你年纪轻轻，满口的污言秽语。给你几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今天要不是看在我姐姐的份上，我会打的你在地上找牙。”

她转过身拉着正看的目瞪口呆的冬儿，转身向不远处的“榛石记”酒楼走去。

她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吃喝。在那个时空也是，“人生一世吃喝二字嘛。”

柳如是正欲劝解泪流满面，脸红肿的像猪头的沐嫣儿，谁知沐嫣儿狠狠的推了她一下，骂道，

“都怪你，你这个丧门星，我要告诉我娘和我哥，让他们教训你。”

柳如是叹了叹气跟在沐嫣儿后面向沐府方向走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散了，都在议论这沐府的姑娘太嚣张跋扈了，而且还没家教。

站在茶馆阁楼上看热闹的五皇子顾文景，还有镇南王世子王俊涛，何丞相之子何焰，面面相觑，这郡主也太彪悍了吧，看把人家小姑娘脸打的像猪头了呢。

这沐家真的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看这媳妇和小姑，就知道沐云聪和他母亲的德性，可怜了这京城第一才女柳如是嫁到了这样的人家。

众人回到桌前，目光都看向了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顾铭琛。

顾铭琛手里握着一盏清茶，白烟蕴绕间，让他幽深的眸色有如罩上一层薄雾，隔了许久，才浅浅尝了一口白瓷杯中的茶水，笑意浅浅露在唇角。

他环视了一遍众人疑惑的目光，轻声问道:

“你们盯着我干嘛？”

镇南王世子王俊涛问道:“顾兄，我曾听你和柳如是解除婚约是因为，你和郡主被……”

王俊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斜飞过来的茶盖打断了。茶盖擦过他的耳朵撞到墙上，又摔到了地下。

王俊涛吓出了一身汗。其他的几人也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俩。

这王俊涛是不是傻啊？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件事是人家顾铭琛的耻辱啊。他居然还敢当众提起。

五皇子顾文景忙站出来打圆场:“今日的聚会到此为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散了吧。”

何焰忙拉着王俊涛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责备他，

“这种事，你也敢当面问，那可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啊。改天请客给他赔礼道歉。”

王俊涛想了想，这件事的确是自己的错，自从发生了那事，这顾铭琛好像不近女色了，是受了刺激的缘故吗？

顾文景看着他们走了，拿了把椅子坐在顾铭琛旁边，轻叹一声，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莫道世间真意少，自古人间多情痴。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