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弦歌揉了揉眉心：“你眼泪好多呀，哭得好丑……是我错了吗？”
陈玉霜泪水涟涟：“没有……”
“那就别说了。”风弦歌猝然打断，多看她一眼都嫌烫眼睛，“以后，欺负王妃都该打。”
他语气平静，可眸底发凉，若有若无聚上层阴霾，哪有在李默凡面前乖巧的样？
手下们赶忙称是。
平时殿下乖乖巧巧，被纨绔子弟“无意”磕碰，也没这么认真过！
风弦歌看了一圈众人，悄悄缩回被子里。
“累了，你们下去吧。”
好多人，他好烦。
“臣告退。”可算等到这句话，太医婢女如释重负地离开。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宸王府怕要变天了！
补完剩下的巴掌，陈玉霜满脸红肿，瘫软着被扔出了门，“出门”时还哭声凄凄，楚楚可怜。
风弦歌捂住耳朵，不听！
李默凡飞出两枚银针，外面惨叫了声，没音了。
至此，房间终于安静，只剩下两人。
李默凡抬步想走，离开前，衣袖却轻轻一紧。
风弦歌拉住她衣角，探出头：“王妃，你陪陪我吧~”
他声音很轻，李默凡微微蹙眉，扬袖坐在他身侧。
“刚才谢了。”
“嗯。”风弦歌蔫蔫应了声，只是低头，盯着她白皙的指尖。
李默凡蹙眉：“你怎么了？”
少年茶色瞳中的光悄悄熄灭，方才的漠然也随之隐匿。
“看见他们，我不舒服。”
难得宁静，李默凡低头靠近他耳畔，听他继续说。
“刚才，粉衣裳婢女，她在外面说会对我好，但是连药都没送过。只有皇兄在的时候，肯问问我。”
“还有那些太医，我睡觉时，他们就在我旁边，说废人怎么还不去死？躺着也是浪费药……”
“我想说我不会死，会活下去的，可说不出来，只能听着。”
风弦歌声音越来越低：“我是傻，但他们的话，我都听得懂。”
“大家……都盼着我死，我一离开，父皇给我的人就归别人了。”
他嗓音哑了些，更像自言自语：
“但我没欺负过他们呀，其他人每个月三两银子，我给两倍，给十五两；他们说要拿钱看病，我首接找大夫，他们还不开心……我只想他们对我好，对我笑，可每个人都恨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脸色越说越白，李默凡轻呼口气，语调缓和了些：
“不怪你，是他们没良心。”
温和气息贴着脖颈拂过，风弦歌抬头，正跌入少女从容的眸光深处。
他身体一僵，一切委屈仿佛偃旗息鼓，怕失态，忙埋下头：“对不起，我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看见你，我不害怕。”
如果她也有别的目的……他也认了。
来个人陪他就好。
“你不用怕。”李默凡从容一笑，“放心，我在这一天，他们就不敢欺负你。”
“嗯~谢谢你！”风弦歌弯起星眸。
他笑起来会牵起两个酒窝，清隽俊秀：“你第一个对我好，我会听你话，以后也会保护你。咱们说好了。”
“好好。”李默凡哑然。
对风弦歌，原主有记忆。
以前，宸王只出现在传闻中。
他是帝后独子，文武双全，天赋异禀，八岁论兵书，十岁进兵营，十西岁打败南陵第一高手，在兵营斩下敌将首级。
他风光无两，是毫无疑义的太子人选，结果在十西岁秋天征战时，遭遇十万敌军包围，醒来时不仅落下病根，还成了个小傻子。
先帝先后去世后，风弦歌更是风光褪尽，蜗居在王府受人白眼。
其实，这孩子也不傻，只是心智单纯了些。
她抬头，清隽少年还眨着眼凝视她，像要把人刻在眼睛里，李默凡无奈，只能伸手，拉了拉他的小手指。
“咱们拉钩约定，这样行不行？”
风弦歌脸红了红：“嗯，可以了。”
他不习惯被女子碰，牵了两下就赶忙缩回手，但还攥着袖角，生怕她走了似的。
李默凡哭笑不得，干脆把一只袖子让给他，风弦歌一怔，明净的眼底染上丝笑意。
不愧是曾经无数女子眼中的天神，笑起来温润如玉，万物失色。
温热的气息拂过衣角，李默凡有些出神，悄悄移开目光。
幸好她审美被父母和自己拉高了，不然，当场沦陷。
想起什么，她拂了拂头发，又垂眸道：“殿下，咱们合作吧，我帮你治脑疾好不好？”
“……”
没回音。
被中一片寂静。李默凡眉心微锁，他病发了？
她拈起袖中银针，轻扒开被子一角，却见男子闭上眼睛，浓墨般的双睫微动，呼吸均匀。
睡着了。
“……”心真大。
李默凡叹口气，瞥了眼男子稚气未脱的脸。
宸王今年十七，尚未弱冠，按东昭的标准算，也就是个少年。可惜了。
李默凡被他扯着衣角，翘起腿，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现在，她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捡回条命，还有机会回东昭。
目前看来，雷阵是敌国——北华早有预谋的陷阱，七星阁可能进了奸细，她要尽快回阁，懒得伺候南陵这帮人渣。
但，首接说自己是小公主，死后重生到宸王妃身上？
大概率被一把火烧死。
父母倒会无条件信她，可二人喜欢到处隐居，不联系任何人。她只有靠自己。
只有混出资本，七星阁才肯听她证明——对，即使她是个王妃，没有硬实力，在七星阁面前连盘菜都不算！
这段时间，她给宸王保命治病，风弦歌给她地位，等她混出个名堂回到东昭，二人好聚好散。
风弦歌不是儿女情长的人，等痊愈，应该不会再粘着她……吧。
打定主意。李默凡随意靠在塌边，轻轻打个呵欠。
刚想小憩，袖口却蓦地一热，她转头，见风弦歌转了个身，双手掌心微拢，轻轻捂住了她的手。
触感轻暖温煦，一夜疲惫凭空烟消云散。
她将指尖朝里伸了伸，少年如获至宝，抱得更紧。
李默凡面无表情，任由他搂着。
“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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