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容煊表情僵硬而难看，捏腿的动作不由一顿，笑意显得格外勉强：“姝儿？”
“嗯？”白素贞睁开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嗓音越发慵懒如猫，“我说，如果我要你的皇位，皇上给还是不给？”
“这……”夜容煊不自在地笑了笑，心里明明己怒到极致，却只当她在说笑，“只要姝儿想要的，朕都给你，皇位算什么？”
白素贞嗯了一声，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既然如此，还请皇上记着自己所说的话。”
等失去皇位那日，千万别歇斯底里地发疯才好。
“姝儿今日怎么了？”夜容煊轻抚着她的发丝，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带着几分探究，“是不是太累了？”
宫灯映照着女子绝色容颜，肌肤玉白无瑕，像是上等的绸缎，眉眼带着天生清冷和贵气，让人有种不敢亵渎的高贵。
夜容煊每每面对着白素贞这张脸，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让他感到自卑和屈辱。
白素贞淡道：“确实有点累。”
七年识人不清，最终落得惨死，怎么能不累？
白素贞重新阖上眼，倚在凤榻上，清丽精致的容颜泛着淡漠光泽：“今天是我成为皇后的第一天，我想跟家里人分享一下喜悦之情。”
夜容煊表情一顿。
护国公有嫡长子晏凌风，嫡长女白素贞，他们的母亲是护国公原配正妻南镜，当年也曾是先皇爱过的女子。
只是南镜性情刚烈，不愿与人共侍一夫，最终选择了护国公。
原以为征战沙场的将军更通晓大义，正首有责任，不会朝三暮西。
哪曾想最终依旧没逃过被背叛的结果。
拥有一双儿女的南镜，在平妻云氏进府之后跟护国公关系一天天恶化，三年之后过世。
那时白素贞才两岁多。
如今的当家夫人云氏，就是护国公打破惯例抬进府的那位平妻。南镜过世之后，云氏顺理成章成为当家主母，现如今有个十五岁的女儿许仙，还有个小儿子年方九岁。
夫妇俩对白素贞这个嫡长女并不好，白素贞也视他们如仇敌。
白素贞九岁那年，在先皇建议下，被大将军舅舅带去边关，立了几次功，十五岁归来独自带兵平过一次内乱。
归来之后先帝封她为安国郡主，有自己的封地，比朝中几位公主风头都盛。
但也因此更加让云氏嫉恨。
所以此时这句“跟家里人分享一下喜悦之情”，便难免有了几分炫耀和讽刺的意味。
夜容煊问道：“你要出宫？”
“不。”白素贞轻声开口，“让妹妹进宫一趟吧。”
夜容煊听到这句话，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眼下天色己黑，不如等到明日？”
“就今晚。”白素贞声音虽倦懒，态度却强硬，“半个时辰之后，我要见到她。”
夜容煊眼底色泽晦暗，缓缓点头：“好，朕这就下旨——”
“不用麻烦皇上。”白素贞淡笑，“本宫一道懿旨，还怕召不来她？”
夜容煊表情一僵，眼底似是凝聚了一层乌云密布，垂下的眸子里冷得刺骨，俊逸的脸上却一派平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晚的一切都不正常。
明明早上她还温柔体贴，眼底尽是对封后大典的欢喜，可到了晚上却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白素贞到底怎么了？
扇他耳光，命他下跪，根本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难道她真以为自己做了皇后，就能天下无敌，可以把一国之君也踩在脚底下？
“皇上怎么了？”白素贞抬脚踢了踢他，轻慢的动作像是在羞辱一个奴才，“生气了？”
夜容煊抬起头，眼底阴沉色泽己完全掩去，面上自然而然地扬起一抹温柔笑意：“怎么会？”
白素贞挥了挥手：“皇上早些回宫去休息吧。”
夜容煊伸手执起她的手，笑容带着些无奈似的宠溺：“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让我去哪儿？”
白素贞道：“今晚我要与妹妹彻夜长谈，皇上留在这里不合适。”
夜容煊嘴角抿了抿，几乎可以确定白素贞心里定是有事。
“三天之后，我负责给皇上选秀。”白素贞淡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妨与我说一说。”
“我喜欢姝儿这样的。”夜容煊似是不高兴，却不知道是因为选秀还是白素贞的态度，“姝儿能找到和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吗？”
“皇上最擅长说甜言蜜语。”白素贞笑意凉薄，“可我总怀疑过度的温柔甜蜜之下，会不会包裹着见血封喉的毒药。”
夜容煊心头一冷，眼底猝然划过一抹慌乱。
他有些不安地看着白素贞：“姝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挑拨离间？”
“没有。”
她以一尸两命为代价，才发现他的真面目罢了。
“姝儿最是聪明，自然知道我的温柔是真是假。”夜容煊脸色沉了沉，“一定是别有用心之人试图离间我们的关系，朕若查出是谁——”
“让妹妹进宫吧。”白素贞像是随意开口，“户部尚书家的嫡女也不错，性子温婉，才情过人，纳她入宫，可以更快地收服户部尚书，让他为皇上所用。”
夜容煊面沉如水，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看什么？”白素贞不悦，抬起一脚踹开他，“皇上如今帝位不稳，不抓紧时间拉拢户部、吏部和各大朝臣的势力，指望哪天被旁人夺去了皇位？”
夜容煊被她踹倒在一旁，反而因此笑了起来：“姝儿还是这般脾气，每每让朕对你又爱又无奈。”
白素贞眼底划过一抹寒色。
夜容煊说完这句话，反常地沉默片刻，随即迟疑：“只是……吏部和户部朕可以理解，护国公府不是己经有了你吗？为什么还要让许仙进宫？”
“因为我们姐妹情深。”白素贞淡漠一笑，意味深长，“我有的，她也必须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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