迕远巷

大赛

随着一声清脆的敲锣声，青坞三年一度的大赛拉开了帷幕。

迕远巷十三坞的坞主们围坐在二楼的雅座，担任大赛的评判。

大赛一共比三场，第一场比品貌，第二场比乐器，第三场比歌舞。

慕馨坐在二楼的拐角，看着台下争奇斗艳的女子们，饮了一口茶。

青鸾道：“苏姑娘天生丽质，很难让人不注意。”

“凌一怎么样了？”

“凌少爷被巷主关了三个月禁闭，听说他强行突破至阳神功最高层，才走火入魔伤了苏姑娘。”

“暗卫营此番损失惨重，今后西北地界的暗卫我亲自接管。”

青鸾有些失落，不情愿地交出了暗卫营的印章。

“密室的机关我己经改了，今后没我的吩咐，不要去了。”

“是。”

楼下传来热闹的掌声和欢呼声，引得两人向台下望去。

沈暮言在第一场品貌比试中，夺了第一，面前的筐里堆满了竹签。

“下面开始第二场！比乐器。”

慕馨脑中忽地闪过沈暮言一身白衣吹奏凤凰台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

原以为能再听一曲《凤凰台》，谁知沈暮言坐在古琴前，弹起了阵前名曲《战西风》。

此曲一出，雄浑激昂，慕馨仿佛回到了西北大营，父亲林怀安率领将士们策马飞驰的模样历历在目。

毒坞坞主鬼老三道：“这琴艺，就是去了京城，也是当的料！”

金坞坞主王茂典笑道：“这要弄去我们金坞的赌坊，每月流水得翻倍啊！”

不出众人所料，沈暮言又夺了第一。

慕馨叹气道：“确是有才之人，可惜了。”

第三场比歌舞，沈暮言只得了第西名。

正要宣布结果时，玉面书生姬无白高声喊道：“这山野妓院还是比不得京城的雅风居，尽是些倚门卖俏之辈，也就只能唱唱小曲跳跳舞，难登大雅之堂！”

他故意当着众多客人的面将青坞一顿贬损，想让慕馨下不来台。

李颂慈不服气，站出来道：“咱们干得那是打架的营生，难道来青楼找女人读书不成？依我看，这非青乐姑娘莫属！”

“哼，你不识字，不代表旁人不识字，这也不能是个文盲吧？”

沈暮言本就觉得青坞的女子们身世可怜，不成想竟要被如此羞辱。

于是指着姬无白呵斥道：“这位公子读着圣贤书，却恋着女儿香，如今，在一众白丁面前装矜贵算什么本事？”

慕馨剑眉轻挑，坐首了身子，细细听二人辩驳。

姬无白摇着扇子道：“说我装？哼！恕我之言，整个青坞没有一个能跟我姬无白论才情的！”

沈暮言道：“我这人，本不爱管闲事，可偏偏见不得人装腔作势，今日我倒要试试你这虚伪之人口中的才情！”

台下众人高声喊道：“比一比！比一比！”

知文坞坞主霍辰生起身道：“姑娘好魄力！既然这位姬公子执意讨教，霍某自问读过几年书，就给二人做个评判。”

青鸾俯身道：“少主，要不要？”

慕馨却看得起兴，嘴角上扬道：“不急，看看也无妨。”

姬无白一脸不屑：“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一个丫头片子如何赢得了我？”

场下人声鼎沸，纷纷期待着这场对决。

沈暮言道：“想比什么？”

姬无白道：“比作诗如何？”

台下的客人看不下去，仗义执言：“作诗？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哪有女子作诗的？”

“是啊！这女子读书，最多学个礼数，青乐姑娘只怕要输了。”

沈暮言却道：“不知公子想怎么比？”

“你一个女人，我不为难你，我出前两句，你接后两句。”

“请公子赐教。”

姬无白一脸得意，色眯眯地上台，摇摆着手上的折扇道：“初夏赏新荷，氤氲五十色。”

“清风拂碧波，莲华生袅娜。”

霍辰生道：“妙，妙啊！”

姬无白又道：“西北风雪沃，千里无城郭。”

沈暮言道：“山阴无鸟啼，孤雁斩天际。”

此句一出高下立见，姬无白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嚷嚷道：“换你写景我寄情。”

沈暮言不慌不慢，抬头看了一眼顶上的琉璃瓦，莞尔一笑道：“玉宇琼楼天工手，青纱舞榭红颜愁。”

慕馨听到“天工手”，面具下的双眸忽地明亮起来。

姬无白愣了许久答不上来，突然灵光一闪，一脸坏笑道：“颠鸾倒凤千百回，水火交融红潮醉。”

霍辰生愤愤道：“下流！不作数！”

姬无白却笑道：“方才只说了作诗，又没规定范围，青乐姑娘才情斐然，又生得如此可人，惹得小生我心神荡漾，即兴创作有何不可？”

说罢合起折扇抵在沈暮言的下颌，肆意挑衅。

慕馨指尖的钢珠蓄势待发，沈暮言却夺了扇子道：“天寒地冻拿个扇子实在浮夸，不就是几句淫词滥调么，恕我之言，你那两句无论意境还是写实都烂透了。”

“你……你嚣张什么？”

“今日本姑娘就勉为其难教教你这淫诗应该怎么写！”

说罢拿起折扇在姬无白头上敲了一下道：“摇摇合欢帘，纱幔飘若仙。双珠首挺立，朱唇不得闲。”

此诗一成，姬无白彻底服了，两眼痴痴地盯着沈暮言道：“想不到天下竟有此等奇女子。”

慕馨放下杯盏，笑道：“有意思。”

说罢从二楼飞下，走到沈暮言身旁，高声宣布：“青乐姑娘当选，诸位可还有意见？”

场下掌声一片，众望所归。

沈暮言却转身向慕馨行了礼，柔声道：“谢青老板给我机会。”

想到不日就能参加打宝离开迕远巷，沈暮言脸上第一次浮现发自内心的笑。

地下密室

青鸾跪在地上，一脸担忧。

“回禀少主，卿尘的墓洞空了。”

“起来说话。”

“您护了她十年，她怎么能？”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带着目的呢？”

“那怎么办？东方营主她也见过，只怕……”

“我派灵秀去蜀地了，她的身手自保应该没问题。”

“那苏姑娘？”

“她那么想离开这儿，就随她去吧，但愿明日打宝的魁首，是个斯文人。”

青鸾试探道：“您对苏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样。”

慕馨起身走到书案旁，看着沈暮言的画，心道：“是挺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