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之纵横天下

“大当家，二当家，柳小姐她嫁人了……”

“你说什么？！”北寒被这一句话激得暴跳如雷，一把揪住了报信喽啰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被提在半空的喽兵，声音艰涩的道：“柳小姐嫁人了，花轿己经出了西门了……”

“他奶奶的……”北寒甩开那喽兵吼道：“弟兄们，操家伙跟我走！”

“谁也别动！”双目赤红的疯十九几步来到门口，声音低沉的道：“谁也不许去，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解决。”

“兄弟，他们……”

“大哥，我心里有数，你们谁也不要跟来！”话音中，疯十九摘下铁胎弓，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影。

北寒一跺脚道：“你们谁也不要动。我跟去看看！”说完，也飞奔而去。

按风俗新娘子必须要走个过场，即使婆家就在对门，花轿也要绕上一圈才能抬到婆家。柳如月道花轿出东门绕过县城，再由西门进入，这一路必须要经过一片树林。而这光天化日之下，也是行人稀少的林间小道，正是绿林朋友“做买卖”的好地方。

站在树尖的疯十九，虽然看出了锣鼓声中那隐藏的杀气，但是柳家明知霹雳寨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还这样大张旗鼓的迎亲嫁娶，本身就透着古怪！

疯十九眼见花轿越来越近，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气，自他脚底升起首冲泥丸宫。疯十九身形晃了两晃几乎栽倒。忽然间，他体内又爆出一股热浪，将寒气生生压了下去。疯十九神志为之一清，怒吼声中，遥空发掌，将一株两人合抱的参天巨木拦腰击断，断木横向飞出，盘旋两周，一声巨震落在了迎亲队伍的面前。

吹鼓手微微一惊，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单凭这处变不惊的定力，就能看得出他们也并非等闲之辈。

“各位慢走，我疯十九想和柳小姐单独谈谈。”疯十九不知何时，己经来到队伍跟前。吹鼓手听他报名，同时扔去吹具，在腰间衣下撇出兵刃，向疯十九围拢过去。

疯十九冷笑道：“果然是有备而来！在下领教了！”吼声一落，双掌排云，向人群中打去。

这时候，轿帘微微扬起，一阵琵琶声，遥空传来。疯十九被神奇的音符所动，沉浸在弦声中，浑身的血液顿时间沸腾如浪，五脏六腑如火焚烧，疼痛难挡。招式受内息限制，顿时一息。一刹那，那两名吹手一前一后，向他扑来。一瞬间，疯十九急运阴雷，压制内息。招出“夜叉探海”，一拳捣向来人中宫。砰然一震，后到之人被“阴雷”真气炸飞五尺，被击中之人也口吐鲜血倒地气绝。所剩之人同时惊呼一声，蜂拥而上。

“咦！”花轿之中传来一声惊呼，似不相信疯十九不为音符所动。

围攻之人尚未成阵，一曲动人心魄的十面埋伏，自花轿中传来。疯十九顿觉耳畔杀声震天，犹如千军呐喊，万马奔腾，恍惚间，自己正置身于沙场之中，处处刀光耀眼，时时剑气生寒。满目刀枪交击血染黄沙，尸横遍野。耳畔雷动风急，鬼哭神嚎。

视觉，听觉，触觉在一瞬间，全无用处。体内阴阳真气，互相冲撞，凌乱难控，雷霆掌力无从发挥。疯十九连续负伤，十几处创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

生死之间，疯十九毅然破釜沉舟，亡命一搏。刀光剑影之中疯十九猛然旋身，摘下铁胎弓。箭法“九星连珠”，身形每旋动一圈，皆有九箭向八方射出。眨眼之间，七十二支狼牙箭，在他八旋之下全数射空，琵琶声也嘎然而止。

再看场中二十余人，被狼牙箭洞穿，倒地气绝。花轿前八支利箭，被内家真气震碎，散落于地。疯十九强压内息，却被真气冲撞喷出了一口鲜血。

花轿中传出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能破我'十面埋伏'，你值得骄傲！”

疯十九仰天一笑，含血感慨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昔日英雄，今安在？尊驾纤纤十指，弹奏杀伐之音。曲调中却有一丝低沉，不像是在催人性命，而是在凭吊英雄，闻之热血沸腾，也心酸难以自己。若尊驾能抛弃这一丝情怀，疯某早死多时了！”

花轿中半晌无语，只有轿帘无风微动。

疯十九一顿道：“若非尊驾为取疯某性命而来，我真不想与你生死相见。尊驾出手吧，在下想听一听你的'自刎乌江'。”

“我曾说过，此生绝不杀我知音……”花轿中“嗡”的一声脆响，似的琵琶弦断。

疯十九一愣拱手道：“多谢尊驾手下留情，后会有期！”说罢，转身而去。

“等等！”花轿中又传出了一声呼喊：“你不去曹家县，柳家了吗？”

疯十九苦笑道：“我为何要求，生死之间的一刹那，我己经想通了。她既不爱我，我又何必苦苦追寻。罢了……”

“难道你不恨她？”

轿中女子的无心一问，似在疯十九耳边炸开一声霹雳，“恨……恨……恨……，不恨……不恨……”恨与不恨在疯十九脑海中不断盘旋，像两面金鼓在他脑海中，心中狂擂不止。疯十九头疼欲裂，双手抱头仰天狂叫。

“你……”轿中人话未出口，却见疯十九木然站在那里，她哪里知道疯十九体内正有一股令人血液凝结的寒流，狂冲泥丸宫。疯十九木然转身举起手臂，面容瞬间阴森冷厉：“我不恨她，我只恨自己瞎了眼睛！”话音一落，疯十九右手食指，中指猛然向眼中挖去。两指接近眼眶，中指忽然收回，食指却生生将他右眼挖出。

锥心巨疼令他神志一清，手指上犹挂着眼珠，昏了过去。花轿中走出了一个美的令人窒息的宫装女子。

“他己经不想报仇，为何又要自残一目，难道他疯了！”女子凝视疯十九良久，凄然笑道：“没想到……没想到……，我断魂琵琶如意弦—顾蹁跹，生平唯一知音，竟然是一个疯子。”

“兄弟，你伤了我兄弟……”急急赶来的北寒，远远看见倒在血泊中的疯十九，二话不说举掌便向顾蹁跹打去。顾蹁跹如同肋生双翼，平地里飞出两丈，身形优美如画，舞若蹁跹。“我顾蹁跹不杀之音，你快带他回去疗伤！”话音落处，己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北寒也顾不上其他，背起疯十九咧着大嘴哭道：“兄弟，你挺着点，我这就带你回去疗伤……”北寒一步一声：“兄弟，你可要挺住！挺住啊！……”向山寨奔去。

不知过了过久，疯十九幽幽醒来，看见满脸泪痕的北寒第一句话就是：“大哥，我疯了没有？”

北寒惊讶道：“兄弟你说什么？”

“我疯了没有？”疯十九一顿道：“我没疯，我为什么没疯？可是我没疯，为什么会挖了自己的眼睛……？”

北寒将疯十九按在床上叫道：“你一定是被顾蹁跹，那个贼娘们的魔音震傻了。多休息休息，过几天就没事了！”

“你说她叫顾蹁跹？”

“你不知道啊？断魂琵琶顾蹁跹，那贼娘们厉害着呢！十年前，她闯上少林抢夺舍利子，攻破十八罗汉阵，连败达摩堂西大长老，大战天龙山人时，只有十西岁的年纪。你能从她手里活着回来，算是命大了！”

疯十九并不惊讶的“哦”了一声，算作回答。却听北寒叫道：“兄弟，你安心养伤。大哥这就下山，去抓柳如月那娘们回来！”

疯十九摆手道：“算了大哥，她既然不想嫁我，就不要勉强。她心不在这抓来又有何用？大哥，我不想……”

北寒拍了拍疯十九的肩膀：“好兄弟，我听你的，你安心养伤吧！”

伤愈之后的疯十九，性情大变，整日的嬉皮笑脸，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却又喜怒无常，有时会不分缘由就将人一顿暴打。跟着他的兄弟，整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他的拳头一顿招呼。

这日，北寒巡视山寨，却见花面狐手捂顶着一双黑眼圈往外跑，像是有条疯狗追着一般。北寒一愣之下吼道：“哎！你娘的，有鬼追你啊？”

花面狐几步跑到北寒面前，哭丧脸道：“我去请端公，二当家肯定中邪了！”

“请你娘的端公！”北寒骂完手捋络腮胡子道：“我看他是想女人想疯了，这样吧！你带他找个地方快活快活！”

“我……我不敢……我怕二当家控制不住……”

“老子和你们一起去！”

明代的青楼教坊，有私营也有官营，加上永乐大肆的杀戮，发配大臣，因株连被卖到各地青楼的大臣家眷，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只要是个城镇，有常住的豪绅1有往来的客商，就有操持皮肉生意的教坊。想在北寒的势力范围内找个青楼，并不困难。

这日灯红酒绿的花街柳巷，此刻却传出了拍着桌子的叫喊：“老鸨子，把你们这的头牌婊子都给我叫出来！”外边人是这样称呼妓女，可是没人在妓院这么个叫法，北寒显然是没来过这种地方。

老鸨子带着一脸不情愿的招呼着姑娘，几个鼻青脸肿的龟公，小心的伺候在北寒身边，端茶倒水。不多时，一群花枝招展，浓妆艳抹，人手持着一个花瓶的窑姐就站在了北寒的面前，真个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众窑姐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爷！”一齐将手中的花瓶递了过来。

北寒咧着嘴笑道：“哎！谢谢，谢谢……太客气了，太客气啦。”一边道谢，一边将花瓶接了过来。他接前三个时，别人还不觉得怎样，接到第五个时，老鸨子己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等他全接完了。一群人目瞪口呆的僵在了那里。

老鸨子恍然大悟的掩口笑道：“这位爷，是头次出来玩吧？还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吧，按规矩，爷接了谁的花瓶，谁就要留下来伺候爷！您这一下子接了十几个……爷您的身体……吃得消吗？”说完又掩面偷笑。

北寒脸红脖子粗，半晌没出声。立刻又双眼一翻吼道：“老子今晚就是要大战群妖！你们统统给我进房去，看我今夜怎么收拾你们……”

“哎！我说兄弟，你看中哪个了，大哥给你做主……”北寒回头之际，却不见了疯十九的踪影。一愣之下，抓过花面狐吼道：“十九人呢？！”

“咦！刚还在这，怎么一转眼就……”花面狐话未说完，就听到楼上一阵杀猪般，哭爹喊娘的声音。两人抬头一看不要紧，同时后退了两步。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嫖客，被人从楼上扔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他们脚前，摔得满嘴是血，半天爬不起来。

没过多久，就见左一个，右一个的赤条条的男男女女，从楼上飞了下来，砸得楼下桌倒椅翻，摔得哭爹喊娘。整个大堂被砸得破烂不堪，男男女女摔得七零八落。有人干脆是被人给连人带床一起扔到了大街上，没被摔死己是万幸，也顾不得羞耻，赤身裸体的大声呼救。

不多时，就见北寒拉着疯十九，逃难似得跑了出来，撒开了腿向城南跑去。跑在后面的花面狐心中叫苦不迭：“二当家，这哪里是想女人想疯了。我看是想揍人揍疯了……”

三个人一口气跑出了两里地，才停了下来。北寒正不知道该怎么训斥疯十九，忽然见到二龙山上火光冲天：“不好！山寨起火了！快回去看看……”三人同时向山寨方向冲去。

花面狐腿脚虽快，却跟不上北寒和疯十九，没一会就被二人甩出了半里。眼看到达山口，疯十九忽然拉住北寒，低声沉道：“大哥！小心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