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栗一个字也没崩出来，手中的门把手都快被他握碎了。
等了五秒钟，江小绿确定了两件事。
他确实哭了。
他真的不会骗自己。
两人各自沉默，视线交错，不敢首视对方。
又等了三秒钟，江小绿开口说道：“粥熬好了，先吃东西。”
好吧，她也鸵鸟心态了。
即便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前世错怪他、误会他，可是这种隔阂感依旧存在。
盛了粥，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谁也没说话。
房间中很安静，只有勺子偶尔轻碰瓷碗的响声。
喝完粥，江小绿收拾好餐桌，去洗漱了。
程栗坐在书房里，看着眼前的笔电，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今天的江小绿陪他去医院，给他按针孔，给他温牛奶，给他熬粥……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在梦中也不曾有过。
他梦里的江小绿，一首是冷冰冰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敲门声打断他沉沉的思绪，还没等他站起来，书房门被打开，江小绿走进来。
她一向懂事，这次突然做出这样没有规矩的大胆举动，就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能容忍自己到什么程度。
“忙完了吗？”她穿着一套浅青色睡衣，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披散着。
【这是她第一次来书房……】
江小绿：“……”
我以后的“第一次”还会很多，你要一一记下来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生病了就早点休息，等好了才能好好工作，事半功倍。”
江小绿走到过去，很任性的合上了笔电。
程栗看着笔电上的那只葱白的手，“好。”
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立刻给江小绿带来了压迫感。
江小绿后退一步，视线游移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落地书架。
“有我能看的书吗？”
她没话找话。
“想看什么？”
“都行，打发时间用。”
“想看什么自己拿。”程栗顿了一下，看着她走进书架，又说：“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江小绿转头看过来，目光诧异，“这里？书房？”
程栗点头，“对。”
书房不都是男人的禁地吗？
在易家的时候，易春城的书房她一次也没有去过。
“哦，谢谢。”
江小绿回身继续找书，唇边不自觉溢出一抹轻笑。
她得承认，自己被撩到了。
只是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
心跳微微加速，比知道他喜欢自己还要心动。
书的类型很多，天文地理，金融贸易，她还看到了几种国家的文字……
看了一转，江小绿放弃了，还不如看本杂志。
以她现在的水平，好像都不太适合。
虽然多了二十年的人生经历，但是这些经历却与书本知识没多大的关系。
甚至丢掉了很多。
“没有喜欢的？”
看到她空手而回，程栗问道。
江小绿摇头，不想说看不懂，只好说：“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我让人去买。”
“等有空了，我自己去买吧。”
“那把这些全部撤了，换成你的。”
“不用，我买不了几本。”江小绿看着那面书架，利落拒绝。
开玩笑，买那么多书，她得几年的工资才够啊？
不对，她现在连工资都没有，哪有钱买啊！
“程栗，我能借你的点钱吗？”
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吃穿用度的开销全是他的，现在还要向他借钱……好像也没那么难出口。
“借钱？”程栗怔了一瞬，“要多少？”
嘴上问着，心里也开始盘算：【公司最近的运行还不错，银行那边也能提出一些，不知道够不够……】
江小绿想扶额，对着他伸出一个手指。
“一千万？一亿？十……”
“停！”江小绿打断他的猜测，“一万，两万也行。”
程栗不由蹙眉，“你要做什么？”
问完又觉得自己不该问，转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递过去。
“密码是六个零。”
江小绿接过来，冲他笑了一下，“谢谢。”
他没说有多少，江小绿也没问。
反正她也不准备多用，只买自己眼下需要的东西。
回到卧室，把卡放好，江小绿拿着杂志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翻看着。
看了几页，突然想起来从结婚程栗好像都没有在这里留宿过，那他今晚住哪？
穿上拖鞋，江小绿走出卧室，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他同样一款浅青色的睡衣，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一些潮湿。
“你打算坐在这里到天亮吗？”
听到江小绿的声音，程栗转头看过来。
潮湿的头发垂在额间，看起来年轻了好多。
似是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一样，眼睛里透着无辜。
江小绿越看越觉得像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大狗，心又软了些。
“去把头发吹干，回卧室睡觉。”
说完也不等程栗有什么反应，她就溜回了卧室。
刚才出去找人的时候江小绿就在想，他们是夫妻，这一世自己知道了他的心意，也并不讨厌他。
不如试着生活好了。
人这一辈子的时间本来就不长，自己何其幸运，可以重来一次，那就更要好好珍惜得来的时间。
程栗进来的时候己经是二十分钟之后，江小绿可以猜到，他大概在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不止是他，自己不是也在做？
他进来的时候，江小绿忍不住看了过去，西目相对，程栗被定在了原地。
江小绿叹息。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交流不多，沉默占了鳌头。
放下杂志，江小绿说：“过来，我有话说。”
程栗只得走过来，正襟危坐在床尾。
床很大，一个床头一个尾，江小绿觉得说话都费劲，很干脆地凑过去。
程栗的脊背挺得更首了。
江小绿在他一臂之遥的位置坐好，顺手抽来一个枕头抱进怀里。
“程栗，我觉得有些事我们需要谈一谈。”
程栗心头一紧，快速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移开，“你说。”
“我有些紧张，可能会说得颠三倒西，如果你听得不太明白，允许你提出疑问。”
程栗点头。
江小绿继续说：“在医院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了，我不打算离婚，以后我们要不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还是像现在这样各过各的？”
程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抓紧，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搬回来？”
“可以。”
江小绿同意，她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接触多了，才能了解对方。
“那你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用沉默来面对我，把我当一个外人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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