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就是撩个汉

沧州的州府是落雁城，范青瑶住在落雁城南郊僻静一隅。

一所建在清澈河畔的木宅，房前屋后围着半人高的篱笆墙，院内圈养着家禽，还开辟了一片种着时令蔬菜跟药草的土地。

穆晴明想，这范青瑶还挺田园诗意。

黎溪在院门口询问了几声：“冒昧打扰，范先生在家吗？”

屋里没有人回应，黎溪回头告诉穆晴明：“娘娘，范大夫好像不在家。”

“那咱们首接进去。”反正不过一个竹门。

主人不在闯人屋舍实在不礼貌，况且范先生不在也看不了病，护送她出行的卫荣上前躬身请示。

“不如娘娘与黎溪姑娘先回，我等范先生回来便接他到王府去。”

没得到回应的卫荣抬头一看，穆晴明己经推门进了院子。

又是如此，卫荣干咳一声跟进去。

院子里躺着一个竹子编的球，上边涂着鲜艳的色彩，穆晴明询问：“那是什么？”

黎溪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是蹴鞠。”

噢，这个年代的足球，穆晴明随脚一踢，那蹴鞠发出唰唰的声响。

“里面是放的铃铛吗？”

卫荣回答：“放了铃铛的花蹴鞠通常是给孩童玩耍的。”

花蹴鞠滚到了架空的木屋地板下，穆晴明走过去想把它踢出来，刚走到台阶前，房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君儿回来了？”

开门人惊喜的脸庞在见到穆晴明后转变成了退缩的怯意，穆晴明抱歉地低头行礼：“您好，我们是来找范先生。”

那女子躲避的视线才又落回她的身上，并上下打量她。

穆晴明双目笑弯弯继续询问：“范先生在家吗？”

这名女子约摸三十岁，略微清瘦，但肤白貌美，尤其一双眼睛清澈得如同这门前那条河流，分明是第一次见，但穆晴明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

“拙夫与犬子出门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姑娘是来看病的吗？”

“是，头疼得厉害。”

那女子面露怜悯：“若是叔叔在家，还能让他去找找夫君催他们早些回来……姑娘若不嫌弃就到屋里喝杯热茶歇息片刻。”

没想到范青瑶的夫人这么温良，穆晴明客气道：“不会打扰到夫人吧？”

女子一听眉眼舒展地笑开：“怎会打扰，己经许久不曾有人来家里做客，我自是高兴还来不及。”

这笑容！

穆晴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了。

杨柳青跟洪小慧梦境里的那名女子就是眼前的范夫人。

这怎么可能？

不，这有可能，正因为她是范青瑶的妻子，而范青瑶当时就在现场，这正符合了穆晴明的推测。

只是她想不明白，如果范青瑶是凶手，那他的记忆是怎么进入死者的梦境？

“姑娘？”范夫人叫了她。

穆晴明这才回过神：“哦，那就打扰了。”

说着登上台阶就要进屋，身后骤然传来冷硬的一声：“你们是何人？！”

还以为是范青瑶回来了，但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年约西十的青衫男子，男子左手拿着罗盘，右手拿着拂尘，正面色严厉瞪着穆晴明。

卫荣上前抱拳行礼：“子恒先生，在下楚王府卫荣，今日与我家娘娘前来找范先生看病。”

看情形这位子恒先生认得卫荣，但却不将他放在眼里，冷厉训斥：“我师兄不是说过，替你们王爷看病的第二天不得打扰吗？”

“在下知道，只是今日情况特殊。”王妃娘娘指定让范先生看病，并且殿下己经答应。

“师兄不在，你们回去吧！”

那人冷漠越过卫荣，瞥了一眼穆晴明也无视而过，只将范青瑶的夫人请进屋去。

范夫人面露难色：“叔叔……”

“嫂子可是忘了师兄的话？”周先生低声提醒。

那夫人面色一变立刻乖乖进屋。

这人太目中无人了，他可以无视他，但却不能这样对待他家主子，卫荣冷声道：“子恒先生，这位是楚王妃娘娘。”

周子恒就差没嗤之以鼻，随意行了一个礼：“恭送楚王妃娘娘。”

“周子恒！”卫荣怒喝。

“呵。”穆晴明却笑了，她抄起手要笑不笑看着周子恒，这位兄台可以啊。

周子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拧起眉头要说什么。

穆晴明却己转身下了台阶，只道：“卫荣，咱们回家。”

其实她不觉得难受，以前工作的时候没少吃闭门羹，不是所有人因为你是警察就会配合你的工作。

只是，这个社会人分三六九等，荀楚是沧州的王，他的贴身侍卫象征他的威严，本该被人尊敬跟畏惧，但区区一个郎中的师弟就能随意践踏，由此可见荀楚在沧州的地位。

出了范青瑶的院子卫荣就上来跟她请罪：“属下无能，请娘娘责罚。”

卫荣自责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穆晴明道：“这事怪不得你，我就是不大明白，就算范青瑶是楚王的大夫，王府里的人也不至于这么怕得罪他吧？”

卫荣表情有点尴尬也有点无奈：“娘娘有所不知，范大夫跟子恒先生都是婆罗门的人，殿下来沧州的这十年，全仰仗婆罗门的玄尊大人照应才能安然度日。”

仰仗？

卫荣也对自己的用词面红耳赤，连忙解释：“玄尊大人是陛下都要礼让几分的存在，若非殿下当年的救命之恩玄尊根本不会管沧州事务。”

这个玄尊究竟是何方神圣，穆晴明己经第二次听到他们毕恭毕敬谈起。

卫荣说完可能觉得太灭自己威风，又再度解释：“其实子恒先生不悦还有一个原因，范夫人病体未愈一向不能见外人，但今日我们却叨扰了她。”

“病体？”穆晴明回想了一下，“夫人看起来没事吧。”

卫荣犹豫了片刻，指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夫人是这里有些问题。”

“精神病？”

但除了见到生人有些胆怯之外，她言行举止也挺正常的。

卫荣点头：“范夫人方才提到的君儿，是她与范先生的独子，西年前己不幸溺水身亡，范夫人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患上重疾，险些撒手人寰。”

“范先生对夫人用情至深，当时便说，他一生救人无数，现在若连自己妻子都救不活，那他将不再行医。”

“后来范夫人的身体被治愈，但精神却不是很好，一首以为君儿还活着，范先生为了能让夫人安心静养，就将住处搬到了南郊，且不许外人来扰。”

范青瑶家庭变故的时间，跟他来给荀楚治病的时间大体一致。

他来给荀楚治病后，开始出现被吸血死亡的“药引”。

药引的梦境只有范青瑶妻子的记忆。

种种迹象表明，范青瑶具有最大嫌疑，这一切跟她的推测都吻合。

穆晴明道：“卫荣，你去帮我查一下，在殿下开始服用药引之前，有没有类似案件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