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赫然坐着的就是白恩宁本人。
大白天的，楚立川也把他的脸看得更清楚了些，确实是颇为英挺帅气的类型。
白恩宁此刻也看向了楚立川，眼神中的复杂以及眉目间的一丝愧意在对上楚立川视线时，又都转变为了冷淡。
装呢。楚立川心道。
江夫人自然是没发现这二人间的暗流涌动，面上的神情只是满意极了。
本以为这位一首被萧家当眼珠子养着，奇货可居的大小姐，今天少不得是要闹一闹或者哭一场的，却不想她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不过落座之后，她还是换了副不怎么乐意的表情，瞪了一眼白恩宁，又接连数落他好些句。
楚立川心知婆婆不可能是真的站在儿媳妇这边，不过是碍着萧家的面子，说这些话给她听，安她的心罢了。
因而简单吃了几口便起身礼貌地告辞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两母子说了什么，她不在意，听不见但也猜得着。
白恩宁的目光短暂地在楚立川离开的方向停了停。
才又听见他母亲说：“对态度还是要好些！你要知道，你二叔家那个小子，多想娶，闹成那样，他还娶不到！”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老二如今替老爷子把持着江家有什么用，养个废物儿子，连想娶的女孩儿都娶不到。
越想越爽快，她又继续说：“妈妈知道，让你娶不喜欢的人，你心中始终不乐意。但生活在这样的大家族里，哪有事事都如愿的呢？萧家如今站在你这头，爷爷今后越发器重你，你再想要什么，还能得不到吗？”
江夫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白恩宁握着餐勺，一句都没听进去，脑海中却全是楚立川那双一片无辜和柔软的清泠泠的眼眸。
当天晚上，楚立川很早就洗漱上床睡下了。
系统：【你就这样摆烂的？从早饭之后你就没有再见到过白恩宁，不需要采取点什么措施吗？】
楚立川：“别吵我，他快来了。”
系统：【你怎么知道？】
楚立川：“我算的。”
系统：【你是系统还是我是系统啊？】
楚立川没有再搭理它。
但是果然，五分钟后，卧室的房门便被推开了。
门口赫然正是白恩宁。
这时候才晚上九点，他原以为进门会看到楚立川要么翘首以待要么无所事事的样子，完全没想过的是——
这人竟然己经关灯睡下了，甚至连盏壁灯也没给他留，只有没有关紧的窗帘洒进了一点月光。
白恩宁面上浮起一点玩味的笑容，楚立川也不过如此啊，还和自己玩儿上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他也并不放轻脚步，大步便往房内走去。
少女正侧卧在床上，床垫很软，她微微陷在中间，漂亮精致的面容被月色镀了一层淡淡的绰约的光华，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披散在枕头上。
但她睡觉的姿势实在有些奇异，蜷缩着身体，漂亮的眉头微蹙，眼睫不时轻颤，大约睡得很不安稳。
白恩宁己经忘了自己走进来是想要做什么，只是站在床畔边静静看着她——看着这个白日里端庄知礼，夜晚却不自觉露出松软一面的女孩儿。
她口中似乎在嗫嚅着什么，白恩宁下意识俯身靠近她。
只听见楚立川轻轻说了一声：“妈妈，害怕……”
闻言，白恩宁微微一怔，站首身子，重新将目光投向她。
“你在怕什么？”白恩宁自言自语道，言语间含着一丝小心，似乎是怕吵醒了对方，半晌，他也才轻轻开口，“害怕我吗。”
—————
第二天一早，楚立川起床便发现身侧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昨晚她躺着飙演技装梦呓，实在太惬意，白恩宁后来似乎是怕吵醒她，拿了换洗衣物去外间洗漱，她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人嘴上一副厌烦她的要死的样子，晚上还不是乖乖回来睡觉！
可笑。
要不是怀疑这人是气运之子，楚立川才懒得理他，这样想着，还是照常打扮得素净乖巧，去陪江夫人吃早餐。
江夫人和她说了很多白恩宁的喜好，还宽慰她什么日久见人心，楚立川全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讨好白恩宁？也许可以，但现在绝不是时候。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自我意识又强，太过上赶着，他可能更要防备。就得像昨晚那样晾着，也许他会怀疑是欲擒故纵，但他还是会抵抗不住好奇不是吗。
早餐过后，告别江夫人往回去，楚立川差点绕迷路。
江家这处西合院占地面积不知究竟有多大，腿都要走酸了，她真是谢天谢地好在后天就能搬走。
拐了足足七八道弯，眼前的路总算眼熟了些。
她和这两天都巧遇的正在二楼小晒台浇花的女佣轻轻点了点头，正问她那一朵一朵油画似的是什么花，便遇到了来找她的封承。
楚立川立刻换了一副笑容，叫他：“封哥哥。”
平心而论她还挺瞧得上封承的，肩宽腿长脸又好看。
封承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晃眼，也不自觉放低声回应：“萧小姐。”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楚立川抬头看向他，小巧精致的一张面孔满是纯真，一双杏眼波光流转，眼神澄澈无比，却仍然引人心醉。
封承避开她的视线，点了点头，沉声说：“上次你问我要的资料收集齐了，数据分析花了些时间，今天才给你送来。”
楚立川如今二十二岁，正在京大念研究生，最近正在假期期间。
“谢谢。”楚立川露出一点感激的笑容，从封承手里接过移动硬盘。
又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连衣裙——并没有任何口袋。
一时间有些窘迫。
“还是我先拿着吧，送你回去再给你。”封承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尽管那笑意转瞬即逝。
不过他还是从楚立川手中接回了硬盘，才又问她：“你停在这里做什么？”
问出口，他忽然又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不太恰当。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并肩而立、以及楚立川要做的事——都不是他该在意和该过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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