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舔狗全都反咬了

昏暗楼梯间，半截没抽完的烟被人丢到地上，一只脚随之狠狠碾碎。

“岳风，躲到这里，有用吗？”

阴影里慢吞吞走出一抹纤细身影，白裙乌发，单薄却不瘦弱。

昂贵用料的白裙子己经沾满尘土，一张小脸却素白干净得好似能发光。她的一双眼睛比世界上最珍稀的宝石还要清澈，圆得十足天真，眼尾却拉出了媚意的弧度。

公主流浪，不管怎样落魄，都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是公主。

她是不同的。

见她出来，说话者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眉眼。

黎中校花，岳风。

全校男女的梦中情人，黎中最难摘得的高岭之花。随便一句话都会被所有人奉为圭臬的，高高在上的女神。

现在还不是跌落神坛，任人宰割。

“柳如嫣，你倒是动作快。我下午刚搬的房子，你晚上就找过来。”

“狗都没你会找。”

少女声音清冽，不复以往温柔绵软。

听在柳如嫣耳朵里，却觉得更兴奋了。

兴奋得感觉血都在燃烧。

曾经他只敢远远看着的，长满刺的玫瑰，现在掉落在泥里。

他伸伸手，就能够着。

“我早就是你的狗了。”

柳如嫣并不在乎她放在明面上言语侮辱，朝她伸手。

“过来。”

岳风垂着眼睛打量他骨节分明的手，慢吞吞后退了一步。

她眼睛清凌凌，像月夜出鞘的弯刀。

她也确实掏了刀。

她出来时是背着手的，柳如嫣猜到了她留着后手，却没想到是一把看起来极锋利的匕首。

刀刃抵在白嫩的颈上，刀尖锋利，雪白的皮肤瞬间滚出血珠。

有种糜烂的美感。

岳风嗤笑，“你现在走，或者我去死。”

“你知道的，从我父亲跳楼那天，我就没想过要一个人活下去。”

或者说，根本活不下去。

豺狼环伺，失去庇佑的少女唯一下场只有被分食。

“岳风，现在胆子大了，敢碰刀了。”

柳如嫣面上笑容消失。

他冷眼看着少女的血流过刀刃，流过刀柄，最后在那只伶仃的腕上滴落。

可惜，浪费了。

柳如嫣咂嘴，猜测那滴血会不会是馥郁花香。

那是他在少女午间沉睡时，偷偷在她发上闻到的味道。

“你觉得，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权利吗。”心里烦乱要靠东西压下去，柳如嫣又敲了支烟叼在嘴里。

火光一闪，烟雾模糊了他锋利的眉眼。

“你不会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岳风。”

岳风笑笑。

“你倒还是以前的柳如嫣。”

她话没说完，柳如嫣却懂她的意思。

他追逐岳风三年，岳风只把他当一条好用的狗。

黎中大大小小的考试，他每场都与她交换试卷，保了她三年全校第一的位置。

但柳如嫣又是全校最期待考试的。

只有在考试前，岳风会对他和颜悦色地说话。

其他时候，他不配存在在她的世界里。

爱得发痴时，也曾有过偷听岳风与别的男生聊天的经历。

那个男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状似不经意的提到了柳如嫣。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一瞬的柳如嫣确实对她的回答充满期待。

“提那个书呆子做什么，是他自己上赶着给我利用，我又没把他当人看。”

少女的轻蔑语气如同隆冬晚月。

穿过寒风，轻易撕裂他当时盛满赤诚爱意的心。

也就是在那时，柳如嫣才清楚认识了岳风。

最最温柔，也最最残忍的一弯月亮。

也是在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月亮是永远不会坠落的。

“你还不走，真要把我逼死在这，是吗？”

岳风充满寒意的声音把柳如嫣拉出回忆，她娇气惯了，脖颈的疼痛刺得她眼尾发红。

很美。

柳如嫣情不自禁伸手，想要触碰那抹动人的红痕，却被突然挥过来的刀逼开。

岳风是真的敢动手，根本不在乎这一刀如果中了，会削掉柳如嫣的一截手指。

“知渺，你怎么…”柳如嫣无奈笑了，他搓了搓手指，似在遗憾没触碰到的柔软。

“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傲。”

都这样了。

岳风无意识咬住下唇。

外祖被政敌设计下台，母亲也被陷害入狱。父亲经营的集团申请破产，单是明面债务就有几万亿。他没给岳风留下任何话，于一个凌晨在集团高楼一跃而下。

岳风摇摇欲坠的世界，也就是在那个凌晨，彻底坍塌。

而那些曾经装得乖顺听话的狗，一夕之间全部反扑。

少女泪盈于睫，双眸比春水还动人三分。

确实，都这样了。

她纤长的眼睫随着沉默时间拉长，一寸一寸垂下去。最终似是失了力气，随手把用以防御的刀丢在脚下。

这是一种投降的讯号。

柳如嫣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却没想到少女两步靠过来，伸臂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吓得他急忙把口中烟柄丢远。

“柳如嫣，庇佑我。”她声音发颤，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抬起脸，流了满脸可怜兮兮的水痕。

嫣红下唇还有一块没消下去的牙印。

岳风很清楚自己垂泪时什么表情最动人，她慷慨地向柳如嫣展现了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的样子。

很少有人能把妩媚与纯净的气质揉杂在一起却不突兀。

没人会不被吸引。

“你能给我什么。”柳如嫣动作轻柔的帮她把泪擦掉，声音却不急不缓。眼下泪痣不再多情，延伸着无尽的冷漠。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心跳有多快。

像是己经迫不及待到，想要马上跳进岳风的手心。

柳如嫣绷紧下巴，唇因为抿得太过用力而泛白。

他必须忍住回抱岳风的手。

认识几年，他无比清楚，在岳风面前，他不能表露出丝毫对她的心软。

岳风是很会在弱势处境中抓住对方弱点并加以利用，逆转败局的人。

她从不珍惜别人的爱。

那是她的人生中最不缺的东西。

“给你，我身边的位置。”

岳风细弱的脖颈十分温顺的暴露在柳如嫣面前，只要柳如嫣想，就可以轻而易举抓上去，感受她大动脉的跳动。

少女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懂该怎样低声下气求人，说的话也更像是在施舍。

好在柳如嫣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无言中，他覆手在少女头顶，充满爱怜地揉了揉，乌亮柔顺的发丝似水一般滑过他的指缝。

梦中无法感知的触感，终于收录进他的记忆。

“柳如嫣。”

岳风声音与往日一般的轻柔和煦，不一样的是带了些亲昵，“明天我想回学校上课，你会陪在我身边的，对吧。”

守在我身边，驱逐所有恶意。

也让那些不怀好意的狗别再靠近。

柳如嫣微抬下巴，不知是想到学校里的那些麻烦还是被岳风的示弱打动，喉结滚了两下。

“嗯。”

他沉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