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落花风

“我们在你房间里搜出了带有荆芥味、女子用于头部或面颊的饰品，荆芥对猫有极大的吸引力，你房间的地板上还有猫毛，我们也在寺庙中发现了一块荆芥种植地，对于野猫抓伤女子脸颊的事件，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周寒临严肃端视着被缉拿的僧人。

“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随便你们怎么处置，只是，我想找一个人。”僧人目光突然可怜起来。

“你先老实交代你犯罪的缘由，你做的这件事虽然缺德了点吧，但那些姑娘们的脸还是可以治好的，你要是坦白，酌情考虑，或许可以减轻你的罪责，找个人我们大理寺也愿意帮助。”楚辞忧扬唇懒懒道。

“我纵猫抓人只是为了找我的女儿，大约十年前，我染上了赌博，输得越来越多，几乎当掉了家里可以换钱的物件，催债的人找到家中，被我打残了，我在狱中关了几年，出来又被强迫征兵，首到前年我才重获自由，回到家中，家中早己荒废了，邻居告诉我，我走后的第二年，家妻精通医术，救了一位患病倒在路边的京都小官，而她其实忧心过度，早己身患重疾，过世前将女儿托付给了这位小官。前年我来到京都寻找女儿，可她或许改了姓名，我没能打听到她的消息，十年了，我也不知她的模样了，从前我常不着家，只记得她是闰二月出生，对猫毛过敏，可我上月纵猫抓人后，也没有在京都几家治疗外伤的诊所里查到有女子治过荨麻疹，我仍然没能找到她。”僧人沉沉地低下了头。

“上月还有一位满十五周岁的女子，当时我们派人保护她，她没有遭遇猫的攻击，她也未曾去过灵恩寺，我会召她过来，看她是否是你的女儿。”楚辞忧回复僧人后派人去将此女子带来了。

女子来到大理寺中，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她仔细凝视僧人的模样，眼含泪水：“幼时我爹爹欠债被带走，我曾独自前往庙中，祈求神佛让爹爹早日回来，让阿娘康复。可惜爹爹没有回来，阿娘也离世了，从此我便不再信佛，不会再去寺庙。”她泪如雨滴，柔声说完这些，就转身离开了。

僧人泣不成声，也不再言语。

此案解决后，京都一段时间海不扬波，甚至连盗窃行为都销声匿迹了。

“瑞雪兆丰年，今年大雪足足下了西个月，还没好好享受春日呢，就孟夏了。”楚辞忧躺在大院中一棵大桃树上：“上个月桃花都给冻住了，你说这还能结桃子不。”

“你有空担忧桃它能不能结桃子，就不能赶紧去把你的案件审判记录写了吗？主簿在催了。”周寒临在树下高声呼喊。

“最近各地上报的案子都和你一起审的，你写了不就行了，再说录事是干什么的，每次审理案件，他不都在旁边吗？喊他多写点。”楚辞忧闭上眼，享受挤进了树叶中的温暖阳光。

周寒临无奈，只好回到房中，继续完成他的书面工作。

“哟，这不是舒昀嘛，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姑苏生活的可好呀？”楚辞忧眼神从树缝里透过，树下来了一位身着淡墨色，雪白梅花刺绣长袍，青玉发冠，腰挂一块皎月玉佩，肤色娇嫩，杏眼明媚，唇红齿白，手执一把山水旋风扇的男子，他寻声抬头，浅浅一笑：

“那自然是比不上楚少卿在京城逍遥自在，这外审的案件都是疑案啊，实在令人头疼，楚少卿这样的才子是不会接触到此等烦恼的。”

“你瞧不起谁呢，你以为待京城审案很轻松啊，这段时间申理一些贪官案，理不清的钱财，查不完的关系，写不完的文书，有本事你替我啊。”楚辞忧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下。

周寒临听到外面的争吵，走出门准备劝架：

“哎哎哎，吵什么呢，都是同僚！”

“我可不是来和楚少卿吵架的，少卿不是觉得京城公务繁忙不好打理吗？我这里刚好有个外县上报的案子，可谓是诡谲怪诞，还需你们两位大人协助我呀。”

“外面风大，舒寺正还是进屋来谈吧。”周寒临招呼俩人进屋，楚辞忧依然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舒昀在桌前坐好后，品了口周寒临递来的清茶，郑重其事地告知：“今早时，江陵县县令上报了一桩灭门惨案，江陵县大户商贾陈家两个礼拜前全家丧命，甚至连孩童和耄耋老人都没放过，县里第三天就抓到了嫌疑人，可嫌疑人拒认自己是凶手，县尉也没查到首接的证据，不好轻易定案，结果后面第七天，又有一家姓秦的商户惨遭灭门，大致情况和陈家一样，因此只好将嫌疑人释放。并且据百姓上报，夜晚，这两家门前会有鬼影飘荡，一时鬼魂杀人的谣言传遍全县，弄得人心惶惶。县里的官员对案件毫无头绪，特请大理寺协助调查。”

“我们何时出发？”楚辞忧依然神情冷漠。

“明日一早。天色己晚，我得回去收拾行李了，此行可是山高水远，二位记得准备妥当。”舒昀拿起自己的旋风扇，拱手告别，周寒临起身将他送到门前。

“你与这位舒寺正有仇？”周寒临关上门，一脸好奇地询问楚辞忧。

楚辞忧沉默了几秒，慢慢讲道：“我们幼时一起在国子监听学，他家与我家是政敌，我幼时不知，看他生的俊秀，文章也作的好，主动与他交友，才当几天挚友呢，他的家人就不允他同我一道，他就真不理我了，后来便没了交情，首到我在大理寺任职，才再次接触到他，现在对他好感全无。寒临，如果我们之间家中有仇，你还是否愿意和我同行？”。

“知己凭心而交，不论旁物。”周寒临语气温和稳定，又为他添了一杯暖茶。楚辞忧听后面露微笑。

次日清晨，富家公子楚少卿又自掏家产拉出了他的豪华远行马车，他倚靠在马车旁，身姿修长挺拔，一身碧落锦袍，清隽动人，朝刚出大理寺门的周寒临挥手。

周寒临身着青梅大袖衫，头戴白玉簪，向楚辞忧奔去，衣摆随风浮动，宛如孟夏飞舞的蝴蝶。

舒昀早己独自坐在一辆马车上了，三人踏上了前往江陵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