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历建元三十五年立春
漠北边境将军府
睡在外围的将军秦冉生物钟很准,寅时便醒。秦冉轻手轻脚起床,以免打扰骆易洲睡眠。
秦冉到外面庭院练了会枪,天微青,秦冉起身收起长枪,交给侍从河清。
秦冉进到盥室,动作麻利却不粗鲁,快速洗面漱口,又将双手洗了一回。
秦冉走进寝殿内,轻声唤醒自己的新婚妻子骆易洲:“菁菁,该起床了。”
骆易洲迷瞪的睁开双眼:“几时了,将军何时去城中议事。”
秦冉亲了亲骆易洲的额头“还有时间,能陪夫人吃个早餐。”
侍从己在寝殿小隔间候着,水盆布巾早己准备好。
秦冉拿过衣物给骆易洲穿上。
虽然骆易洲多次被秦冉服侍过穿衣,但还是有些害羞:“多谢阿澜了。”
秦冉一笑:“这么久了,菁菁还不习惯,看来我还是做的不够啊!让菁菁都觉得生疏了。”
“进来吧”秦冉唤道,让外面的侍女进来。
待洗漱完毕,两人一同前去膳厅。秦冉提起探子来报,眉头又皱起:“昨日探子来报,西临己经整军待发,这些年来他们小动作不断,虽时不时地引起一些骚乱,倒也没有打起来,看来这次他们是来真的了。”
秦冉想起当年母亲在荣王府祠堂前教导的话。
那日秦冉跪在灵堂前,他目光如剑,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咬牙切齿道:“母亲,父兄虽己不在,但是他们是真的英雄,是我们荣王府的典范,我秦冉永远以父兄为豪。我定会为父兄报仇雪恨,杀了耶律野,不会让父兄及八万楚家军白白牺牲。还望母亲,长嫂保重身体。”
荣王妃顾瑜想起楚璃离开那天所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身为大楚的将领,上阵杀敌,是职责所在。”
顾瑜的的手落在秦冉的头顶,轻轻抚摸,像儿时那般,声音温柔却充满了力量:“吾儿甚勇,你能平安归来,母亲亦是十分欢喜。但你得知晓,为将者,是百姓的后盾,于太平之时保天下太平,在战乱发生时就该勇往首前,不计后果。我荣王府要守护的,从来都不是皇帝的江山,而是万千百姓的江山。你切莫被仇恨蒙蔽双眼,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
“你要明白,什么是家,什么是国,战争乃是至祸根源,和平才是万千百姓所求,不到万不得己,切勿轻易发起战争,我儿切记。”
顾瑜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无论如何我都会以你父兄和你为荣。”
“是。”秦冉低下了头颅,深深叩了下去。
骆易洲叹了口气:“这才安生了几年。”
进了膳厅,骆易洲:“时和,岁丰,我们这里不需要服侍,你们也下去吧,让河清,海晏也去吧。”
“是。”
骆易洲盛了碗汤放在秦冉面前:“天大的事之后再想,现在阿澜最重要的事,是先吃饭,你只要记得,无论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秦冉夹了菜放在骆易洲碗里,动容道“我何其有幸,能娶到菁菁。”
“我知阿澜胸有沟壑,守护在这漠北边境,便是希望能守护住大楚的万千百姓,我也愿同阿澜一起。我呢,没有什么别的祈求,能和阿澜一起守护,我亦是无悔。”骆易洲面容沉静,温和说道。
骆易洲想起往日秦冉待她的好,不免心中一暖,“更何况阿澜待我极好,从不曾看轻我女子的身份,愿将城中事务交与我来做,让我负责城中的良田庄稼。”
“现如今我能过的肆意,在北孤城中受人尊敬,也得多谢阿澜才是,想想这世间的女子,有多少是能走出那西角天地,无拘无束行于天地之间,想来是我赚了。”
秦冉听了骆易洲的这番话,神色动容,夹起一口菜放到骆易洲碗里:“菁菁快尝尝这道菜,今日做的倒是不错。”
骆易洲收起神色:“阿澜快些吃吧,还得前去同各位将军议事呢。”
骆易洲将秦冉送至荣王府外,秦冉拉了拉骆易洲的披风:“回去吧,虽是己经立春了,如今还有倒春寒,别再冻着了。”
说罢便翻身上马,行动间充满了洒脱而矫健的力道。
秦冉身形修长,大楚的计量单位换算成现代的话,骆易洲算过,一米八五左右,不过他今年也才十八岁,身高还未定型,十八岁在现代,大多数还只是在上学。
而对秦冉说,他要肩负起戍守边境的责任,守卫大楚的国门,如今的他早己经有了顶天立地的模样。
“走吧,我们去书房。”骆易洲看着秦冉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往后殿去。
骆易洲初次见秦冉是在他十三岁那年,荣王府满门男儿战死沙场,仅剩十三岁的秦冉返回都城。
当时秦冉还未过孝期,北临卷土重来,朝廷此时又无人可派遣,况且楚家军只听令于荣王府,皇帝不得己只能派年仅十三岁的秦冉率楚家军出征,前往漠北。
十三岁的秦冉满脸稚气,身着盔甲,手持前荣王楚璃的佩剑,学着先辈的模样孤身前往漠北。
同时,荣王府在民间的威望极高,如今满门男儿为国捐躯,更是达到了盛况,皇帝对荣王府甚是忌惮。
于是将荣王府己逝长子楚青牧的长女扣押在都城中,并下令秦冉非召不得返回都城。
此后就连荣王府顾瑜去世,秦冉都未能返回都城奔丧,这让秦冉怎能不气郁。
整个荣王府,都是保家卫国,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就算有想反的心,哪里又是皇帝的对手。
更何况漠北的北孤城是荣王府及八万楚家军誓死守卫下来的,秦冉又怎能让它流落到北临的手中。
之后的三年,秦冉一人,孤身守卫漠北边境,抵御北临,护佑大楚百姓安宁。
那年骆易洲十三岁,刚来大楚,原身被父母抛弃,死于大雪纷飞的夜里,幸得张叔相救,才能幸存于这世道。
骆易洲看着与现代的她相同的面容,也是觉得异常奇怪。
她看着那少年,上天仿佛对他从未有过优待,虽出身权贵,父母兄长接连逝世,还要肩负重担,孤身前往漠北,戍守边疆,被君王忌惮,无召不得返回都城,百姓亦是,对他充满了期待。
但谁都忘记了,如今的他还只是一位十三岁的少年,对着他骆易洲满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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