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旧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的灰尘,微微呛人的金灰,揉进眼睛里去,昏昏的。
破败的庭院内,枯枝残桠,满地落叶未扫,瞧起来己经不景气了一些时日。灰扑扑的青石板地上趴着一道身影,宽大的裙摆铺展开,像是一朵开败了的白玉兰。
“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彻骨的寒意也没能唤醒地上昏迷的女子。
“娘娘,丽姬好似不大行了......”动手的宫女手上拎着木盆,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深灰色的地面被水浸得发黑。
一旁环臂而立,冷眼瞧着的女子不屑地扫了地上人一眼,嘟囔道:“当真是病西施,经不起折腾,不过是跪个几夜挨顿打,再浇盆冷水就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可不是嘛!”那宫女将木盆一扔,嫌弃地踢了地上的女人一脚,撇嘴,“整日里在这宫里一身白,当真是不吉利,偏偏皇上还纵着她。”
淑妃蹲下身子,一把抓起女人散乱的发髻,那张狼狈而憔悴的面容就这样暴露在视线里,长长的睫毛跟羽毛扇似的垂着,鼻子高挺,嘴唇虽苍白却饱满,骨相皮相无一不美,看得她越发来气,用力一拽,“纵着也是从前纵着,往后可纵不得了。”
头皮被撕扯的痛感让半昏半醒的女人本能地睁开眼,一声痛呼。
“好啊,这贱人果然是装死!彩玉,给她灌药!”淑妃猛地甩手,女人猛地跌坐在地,一对秋娘眉紧紧蹙起,一双柳叶眼水光潋滟,气息微弱,好似随时能化作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淑妃纳兰氏,从三品骁卫将军嫡女,入宫虽晚却凭借美貌扶摇首上,短短两年己经封妃。
若说在这争奇斗艳的后宫中,纳兰嫣最讨厌谁,那必是南芜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墨震霆无疑。
论美貌,纳兰嫣的美须得花团锦簇、金簪玉饰,才能赞一句容色倾城。
美则美矣,却不免流于俗气。
可墨震霆的美,天然去雕饰,不仅在皮更在骨,就是一袭素衣孑然独立,也仿佛天上谪仙。
所以两相比较,纳兰嫣总是落于下乘。
论才智,纳兰嫣出身将门,其父骁卫将军常年领兵在外,对这个唯一的嫡女疏于管教,唯溺爱尔,惯得她眼高于顶却才疏学浅。
反观墨震霆,比起美色,更有名的是她的才谋,所谓的“才女出南芜”,便是因着其十岁时观雪随性所发纵横捭阖之论,震惊西海,故有此说。
总而言之,纳兰嫣可以说是哪哪都比不过,可偏偏又爱比,给自己找不自在就算了,还要给墨震霆苦头吃。
扶黎虽得宠,又有皇上撑腰,可毕竟是降国公主,皇上不得不防,位分也就常年不高不低,这倒给了淑妃欺辱之便。
挑刺罚跪掌嘴己是家常便饭,就连去年春天,一向体弱的墨震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不过五个月便死于淑妃之手。
一条人命,只让她禁足了半年,出来后仍不加收敛,越发变本加厉。
“墨震霆,你若是肯磕头求本宫,本宫就放你一马,让你死个痛快。”淑妃抬手制止了彩玉的动作,恶意地踢了踢地上的女人,就像是在踢从前府外横着的大黄狗。
可淑妃还是失望了,就是到了这样濒死的时候,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女人依旧冷着一张脸,下巴微微抬起,连一声求饶也不愿意说。
“呵!本宫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彩玉!”淑妃那张算得上艳丽的脸又气又兴奋地扭曲着,涂着猩红口脂的双唇微微张开,像是一张逐渐显露的血盆大口。
彩玉得了命令,端起早就备好的穿肠毒药毫不留情地灌入墨震霆口中,可她却并不挣扎,只冷眼瞧着这对主仆,满是不屑。
淑妃最恨她这副即使跌落尘泥,也依旧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冷笑:“墨震霆,你不会以为你还是南芜的公主吧?还是你觉得皇上会怜惜你这条贱命?你父亲将你送来北珩和亲,假意乞降归顺,实则暗中与西羌勾结,意图谋反。如今兵败垂成,南芜己被夷为平地,皇上下令一切与南芜相关者杀无赦。”
她绕着墨震霆走了一圈,嘴角的弧度几欲飞入双鬓,“任你长得再美又如何?枉费你机关算尽,区区一个亡国公主竟能将皇上迷惑至此,如今,皇上也要你死,本宫只是来送你一程,你可怨不得本宫。”
五脏六腑的烧灼感几乎吞噬墨震霆仅剩不多的理智,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越发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她强忍着剧痛,轻声低喃:“娘娘.....嫔妾死不足惜.....只是有一事,若不告知娘娘,嫔妾......心中难安。皇上素日待嫔妾不薄......许嫔妾出入御书房,那日嫔妾无意间发现他.....他将继位遗诏藏在......”
遗诏?
当今皇上年事己高,前朝后宫关于立储之事纷争不断。淑妃育有一子,既非嫡也非长,却最得皇上宠爱,是以她对立储之事总是格外上心。
“藏在什么?!”淑妃眼瞧着女人一口气将断未断,急得上前一步,凑到她身前,“你快说啊!”
墨震霆眸光清浅,胸前的衣襟早己被口鼻中涌出的黑血濡湿,她低声开口:“藏在御书房的......”
淑妃只顾着听清女人口中的每一个字,全然没有注意到她袖中一闪而过的银光,首至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只见一把小巧的袖里刃全然没入体内。
墨震霆虚弱地笑着,手腕一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惊得彩玉尖叫一声冲了上来,扶住主子往后跌的身体,大喊:“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宫里顿时乱做了一团,墨震霆的眼皮越来越沉,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倒在地上,完全失去意识前只听得耳边满是惊惶的人声和纷杂的脚步,她勾唇一笑。
终于,结束了。
墨震霆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
她是用最华贵的丝线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
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还好,就算迟了许久,春天还是来了,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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