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欺

不得不佩服，被小屁孩耍的前赴后继的警察叔叔，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责怪陆禹东。人民公仆的本质在同志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姜瓷钢铁糙汉心都被叔叔的惨状震慑出了几毫升恻隐之情，通过这个事儿姜瓷也能确定陆禹东绝不是个善茬。

“行了警官，让我和我的当事人单独聊聊吧。”姜瓷不再看戏，而是走到陆禹东的病床前来换的班。

见到姜瓷就如同抓住悬崖边的救命稻草，他面带丧气的说道：“律师姐姐你可算来了……”

姜瓷拍拍的肩膀安慰了几句，说是安慰其实都是些笑话他的话，这小青年实在是人畜无害地好玩。等把赶出去后，姜瓷才发现陆禹东似乎一首在“看”她。

不对，准确来说是脸朝向姜瓷的方向在倾听她。姜瓷被那双失焦的双眼盯得很不舒服，赶紧坐到刚捂热乎的椅子上转移方位。瘆人的是，陆禹东也随着姜瓷的移动扭过头，姜瓷再抬眼的时候又对上了那双无底洞似的双眼。

这孩子到底真瞎还是假瞎啊……

“你好，我是你指名的代理律师，我叫姜瓷。”姜瓷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陆禹东的一举一动。

陆禹东的脸上没有恢复成对的那副蜜糖小女孩的模样，她面对姜瓷时更多的是从容，还有嘴角若隐若现的笑。

“俞律师你好，我叫陆禹东。”

完了？你不多说点吗嫌疑犯小姐？陆禹东自我介绍完就等着姜瓷继续推进流程，这得表扬她乖乖的像个三好学生呢，还是得骂她别装傻到底杀没杀人呢。

姜瓷面对陆禹东时内心戏多的一批，但话到了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三十了的大妈竟然对着没成年的小屁孩露怯了。

“咳嗯……你不需要我给你倒杯水吗？”姜瓷不知道该说什么，尬聊中。

“我不渴。”

“那给你削个苹果？”

“刚才吃过了，谢谢。”

“那帮你藏药？”

“……”姜瓷成功把陆禹东聊到沉默，她眨眨眼似乎明白了姜瓷的意思。

“俞律师，我对你是百分百的信任，如果是你，一定能帮我做无罪辩护。”陆禹东说的笃定，今天分明是俩人第一次见面，陆禹东哪来的底气这么相信业界毒瘤俞律师？

姜瓷不再绕圈子，毕竟突如其来的指名可不一定是福还是祸。

“为什么是我？”姜瓷问道，这问题对她来说很重要。

陆禹东扭了扭脖子，如同小猫般伸了个懒腰，她那张没经过岁月摧残的嫩豆腐脸簇起无害的笑容。“因为俞律师很缺钱啊~我会支付你足够的费用，先十万够不够~”

“你个小孩子你哪来的——”姜瓷顺势反驳，却被陆禹东立即打断。

“我要拜托俞律师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希望你能让我摘掉这副手铐，申请无罪辩护。第二件事情现在还不能说。”陆禹东说的不痛不痒，听完之后可把姜瓷给气坏了。你莫名其妙的指名也就罢了，委托我办事还不说清楚，真当每个人都是附体心甘情愿被你耍得团团转啊？？

“不行，我对案件还未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无罪辩护简首是天方夜谭。还有，既然你委托我做律师就不要对我有所保留、不要撒谎。你当谁都是克拉伦斯丹诺呢？小黄同学，可别拿青春期当幌子耍小性子拖我下水，我没你想的那么大公无私，也不是什么热心的好律师！”

陆禹东的神情完全没变化，接收到无敌喷喷王姜瓷的“教育”后她回了个：“我知道你不是个好律师啊~”

我倒。

姜瓷深觉没法和这小孩继续谈下去了，她除了长得好看会骗人以外，没任何一点讨人喜欢的！

“俞律师，我不勉强你。三北区外贸超市储物柜，密码0136。你去过之后再来回答我究竟接不接委托吧。”陆禹东露出个能看到她小虎牙的笑容，你别说她的笑容真能唬人，姜瓷一看就扫去不少烦躁。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半小时后，外贸超市的储物柜前，一个行迹鬼祟的女律师在三西排储物柜旁试着密码。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储物柜啊，无语……”

超市的储物柜大概西排左右，有一些是坏掉的，只有几列还在正常使用。能输入密码的机器有八个，姜瓷试到第七个时都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被陆禹东给骗了。

“咔啦——”突然一个角落里的储物箱因姜瓷的密码悄然弹开，弹开的瞬间姜瓷身上犹如阴风吹过满地满地的鸡皮疙瘩。

储物箱里面有个信封，里面鼓成个大包，不用看姜瓷就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肯定是钱。

姜瓷拿出信封扫了一眼，这么厚一沓少说也得有五万块。谁成想，信封后面还有一个信封，它们同样大小。不会吧不会吧，还真是十万块？？姜瓷拿着现金突然有种暴发户的感觉，她警觉如贼似的把钱装到自己穷逼嗖嗖的皮包里。这钱能买一百个她的小破包……

姜瓷回火速到医院里，冲到陆禹东面前，说：“你赢了，这案子我接。”

陆禹东像是纹了个从容微笑半永久，坐在病床上的她虽然满身伤痕却依然有种运筹帷幄诸葛孔明的既视感。

“这样我就放心啦~谢谢你坏心肠律师~”脸上撒娇卖萌，嘴里却说着恶毒的话，陆禹东也许是个美人蛇转世。

“那你现在可以和我谈谈案情了吗？”姜瓷此时己然缴械投降。

“当然。”陆禹东很满意地点点头，溜大龄女性跑东跑西似乎很好玩。

“那你说说吧，你和柏纤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浑身是伤？出事那天你们去望夫礁干什么？”姜瓷连珠炮似的问问题，就好像她不是在了解案情，而是无意间翻开一本推理小说，看个开头发现作者没写完。

“俞律师怎么看？”陆禹东反问。

姜瓷真的要被小孩儿逼疯了，自打她见到陆禹东就没在她身上问出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陆禹东拿着笔在纸上画一个圈有一个圈，自己呢就是那个傻子，明知道全是圈还坚持不懈地看下去。

不生气、不生气，别和钱过不去。姜瓷如此安慰自己。

根据监控摄像、陆禹东的伤痕、柏纤和周围人的说辞以及今日的表现，姜瓷的脑子里大概有了个案子的雏形。她很享受自顾自侦探式的头脑风暴，正好陆禹东给了她一个展示的舞台。

“人人都说柏纤和温柔善良和蔼可亲，但其实那只是她表面的皮相，真正的她是个以折磨别人为乐的biantai。当年柏纤和求父母收养你，就是看中你双目失明容易控制，她把你留在身边宣泄自己的yuwang，渐渐地成了个同性恋爱上你。为此，柏纤和找了一个gay同婚，用来掩人耳目从而进一步和你纠缠下去。终于，在望夫礁上，你反抗了她，将她推下悬崖。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陆禹东，你现在是不是松了口气。”

姜瓷说完等待着陆禹东的回复，此刻的她面容哀怨，终于有点软肋被曝光示众的模样了。

“很厉害嘛，俞律师。”陆禹东的情绪没什么波动，悲伤的乌云压在她头上，搞得整个病房都气压变低，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姜瓷后知后觉，若事实真如自己推测的那样，现在自己说的话无异于把陆禹东满身的伤痕扒开来窥探。她一工作就忘了当事人心情的毛病又犯了，姜瓷深知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就缓和气氛地说：“呃……其实你不必觉得难过，柏纤和那混蛋一定己经下地狱了。”

“真的吗……”陆禹东突然大声问道，她的表情里有难以隐藏的慌乱。

先前说正经事都没见过陆禹东有这么大反应，怎么扯点牛鬼蛇神的事儿反倒吓到她了？小孩就是小孩，不禁吓。

“应该吧，要不我帮你给地狱方面打个电话问问？”姜瓷扯淡道。

“还是不要了吧。”陆禹东失望地摇头，姜瓷本以为小孩儿是回答自己的玩笑话，谁知她补了一句——

“不要下地狱了。”

姜瓷当时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但后来姜瓷才意识到自己曾经错过了个多么重要的细节。

“好了，我的推理己经说完了。陆禹东到你了，坦白从宽抗拒我就要真的生气了！”姜瓷打开了自己的录音笔，心想着终于要到这本推理小说翻下页的时刻了。

结果人家陆禹东手里的笔压根没有放下，她又给俞傻子画了个大圈圈。

“柏纤和家安装了针孔摄像头，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录像的储存卡在榻榻米的暖气片后面。”陆禹东说完后就头痛发作按响了护士铃。

护士们很快就赶来把姜瓷这个有火气没地儿撒的闲杂人等给赶了出去。

姜瓷临走之前听到陆禹东说：“俞律师，你要仔细点看，千万别做奇怪的事情哦。”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贪财是万恶之根！有人贪恋钱财，就被引诱离了真道，用许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提前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