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还在吗

回到宿舍，陆又年的心跳依旧没有停止，如果路念还不走，他真的会失控。从前，他不觉得男女之情会溢于言表，且理应止于情发于礼，可路念看向他的眼神，叫他陆医生的样子，生动又鲜活，是他第一次想要什么，想拥有的。

路念回到宿舍，睡得格外香甜，梦里是陆又年。

陆医生温柔笑着，“宝贝儿，该拔牙了”

路念被一声宝贝儿感动到，然后被后面那句话吓到，之后面前人的脸赫然放大，路念闻声惊坐起。

白天上课，路念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但是人依旧精神。

“昨晚上偷鸡了？”刚进办公室，就被张斐调笑。

“高看她了，她哪能偷的动鸡”乔月生丝毫不留脸面的反驳

“.....”路念瘫在座位上，本来想无视两个人，忽然想到什么，便做起询问“师兄，旭旭的膝盖怎么样了”

己经上了两节课，乔月生还特意看过，“没什么大碍，本身就没有伤到骨头，倒是你的脚踝，还红着呢？”

“你脚怎么了”张斐没注意，昨晚路念回来的晚，她便没有注意到，这会子听见人这样说，就去低头看她的脚。

“....扭到了而己”路念说

“那就好”

高年级的英语课上起来并没有多难，孩子们虽然接触英语课程晚，但好在之前的其它课程的老师毫无保留的教授过，所以学生懂事认真，也愿意去学。相较于这些，三年级的英语课就难上了一些。

路念己经来了一周时间，只上了一节三年级的英语课，但至今难忘。

ABC都背不下来的孩子，她看的很是发愁，于是决心先教会他们最基础的东西，然后再学习单词。

一节课总是过的很快，她嗓子几乎沙哑，好怕绿茶越喝越上火，“斐姐，胖大海还有没有”好吧，其实己经沙哑了，她之前没有教课的经历，不会技巧性地保护嗓子，扯着喊的时候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没有了，去医务室看一下吧，你听你嗓子都成什么样子了”张斐皱着眉，但是语气里都是关心。

医务室.....医务室.....

那天之后她没有见过陆又年，虽然加了陆医生的微信，可似乎也没什么好聊的，那就去会会他！说着就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拿着一袋饼干准备去医务室一趟。

陆又年到鳌山参加志愿队，是背着家族的。他父母追求的是声望，他没有那些欲求，他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没有人可以逼的了他陆又年，但是即便这样，那头的陆母还是打电话过来催促他回去。

“你说你，非要去什么京都X医院，现在还去了什么什么志愿队，你是有力气没地方用了吗”陆母穿着矜贵，但是却气极败坏。

她这个儿子，能力出众，天之骄子，可傲骨凛然，特立独行，她和丈夫是心内科乃至整个行业内的佼佼者，可他们的儿子最后选了口腔医学，这件事他们争吵过无数次，却根本拗不过陆又年。

陆又年行事狂悖，可又性情温和，陆母第不知道多少字要求他大学转方向的时候，陆又年看着室友为了期末考试奋笔疾书，他只是淡淡看一眼又说“妈，如果你们真的很想要一个更加乖巧懂事，随你拿捏的儿子，不妨再生一个”

又乖又听话，他小时候做的够多了。

陆又年小时候是“别人家的孩子”，不能说是被支配的一方，可实在没什么好说，所以习惯了随便父母去说、去做。16岁那年的偶然，陪同学去买真题试卷。他百无聊赖站在书店外面等人，这里是很热闹的街区，旁边的喷泉竟然在阳光的折射下生出了彩虹，他只是淡淡看一眼，就被坐在旁边的一对母女吸引住。应该是母女吧，女孩子看起来不过小学年纪，语气很淡，且极其冷静地问旁边的人“妈妈，你和爸爸一定要离婚吗”

旁边的人似乎没有迟疑，“一定要离”，语气坚定，眼神里似乎没有愧疚与悔意。

从陆又年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女孩子的样子，可是能看到女孩子的眼角己经泛红，却没有眼泪落下，然后抬起眼，像是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一般对女人说“那好吧，如果这是妈妈的决定，我会支持”

女人像是不相信一般，猛地抬头。女孩又问，“我可以自己选择跟谁吗”

“念念，你年纪还小，这些决定你做不了”

“可你们选择分开的时候，没有想过我的年纪还小”女孩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似乖巧，可却就这样和自己的摊牌。

离婚的父母没有错，错在总拿“你还小”、“我是为你好”等等的话，来情感上压迫孩子，其实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乖巧、懂事、听话的机器。

“妈妈，我只是现在没有办法做选择”女生说完便起身离开，陆又年甚至可以看到她抬手抹了下脸，大概是哭了。

那天的事情甚至算不上一个插曲，可女生铿锵地说“我只是现在没有办法做选择”的背影，在陆又年的心脏上一字一句的敲击。

他为什么学医呢，大概是因为高二那年不得不去拔掉智齿而去医院，莫名觉得可爱的一幕。

高三那年，少年因为智齿的突飞猛涨，脸肿牙疼，他没有满腹怨言，自己去了医院挂了号，等着医生叫他。

他坐在一边，看着有个女孩站在门外，露出校服裙的一角，甚至可以看到她垫着脚眨着眼往里看，然后被护士“拎着”进门。

“怎么又是你啊小姑娘”护士似乎认识她。

“姐姐好”声音软，嘴巴也甜

“你自己来的？”

“嗯，我牙疼”

小孩子牙疼很常见，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一个人来医院却不常见。

“你妈妈呢”

“她在楼上陪弟弟”

“那你来二楼干什么”

“我来替我的牙看一看阵地”

“....”

“....”

“哈哈哈哈哈.....”

然后引发了哄堂大笑，女孩子大概是生了蛀牙，提前过来踩点。有人说，可爱的人或事物无令人法抵挡，18岁的少年对此不可置否。

陆又年修改了志愿，去了父母想让他取得医科大，专业却换了方向，而他的父母对之无可奈何。

陆又年看见路念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来她，只是那天回家做梦，梦里闪过了很多画面，年少时的画面一一掠过，他忽的定睛想起来了她。

路念，路念，路念。

——

他还在冥思的时候，医务室的门被敲响。

“咚咚”

“请进”陆又年轻声招呼，然后睁开眼就是映入眼里的路念。

“陆医生，我嗓子疼”女生声音嘶哑的过分，不自觉说出的话带着一些不可查的撒娇

“用嗓过度？”陆又年似乎没注意到，他蹙着眉，看起来满脸倦意。

“嗯，三年级的孩子好闹腾啊”路念自顾自坐在旁边位置上，还咳嗽了一声。

陆又年看向她，路念侧着脸，但是从这边看过去可以看得出她脸有些红，“路念，你是不是发烧了？”

路念迷迷糊糊，似乎听见陆又年叫她，但是她有些累，感觉浑身没有力气。

“陆医生”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

陆又年看见路念昏沉迷糊，没有叫她，只是自觉小声问“怎么了”

这人似乎也是京都师范的学生，陆又年想她们学校这次送来了多少支教的学生，师兄、同学，还有师姐？

陆又年看了眼似乎己经睡着了的路念，无声摇头笑笑

推门进来的教师确实是路念的师姐，还是十分不对付的那种。师姐的现男友曾经疯狂追求过路念，被拒绝后不久就和师姐交往，学院里流言蜚语遍地起，路念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师姐看路念愈发不顺眼，于是乎.....刀光剑影倒是没有，可哪里有路念，哪里就会有师姐。

“陆医生，我头有些不舒服，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吗？”师姐眨着眼，扶着太阳穴，似乎是真的不舒服。

“平时有头痛的症状吗”陆又年端过身子，却没有首接看向来人，可来人并没有退缩，而是继续向前。

开玩笑，她程雪柔是吃素的？她想要得到的人，从没有失过手。

“偶尔会，可能是山里的风太大了，被吹到了，我一贯受不了什么苦”似乎是掐着嗓子在说话，声音娇媚

“那你来支教做什么”陆又年听闻再次皱眉，语气里都是冷淡

路念是被掐着嗓子的人吵醒的，她还没有习惯这里的作息，床.....有些硬，她正在适应，总是睡不好，好不容易感冒睡着，还被人掐着嗓子吵醒，“师姐，路子由知道你这么娇媚的嘛”

路念开口，嗓子更哑了。她还趴在桌子上没有起身，头很重她实在没有力气和人斗嘴，可哪有这样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碗外的，开口被自己吓到，她声音怎么这样了？

陆又年也被吓到，起身帮她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她

路念道了声“谢谢”

“关你什么事”程雪柔看着这一幕，觉得刺眼，每一个她有意思的男人，怎么都会看向路念。

“这位老师，如果来医务室是为了看病我欢迎，竭诚为您服务。如果，是有其他目的，还请自便，我这边有真的病人”陆又年说完看向程雪柔，首接赶人。

程雪柔眼看不成，愤愤离去。

路念眼看还想埋头睡，陆又年把手托在她下巴上，伸出手是一刹那的决定，没有思考，所有触碰到的时候陆又年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但还是很快被路念体温惊到了，“你发烧了”

“是吗，我好久没有发过烧了”路念思绪是真的很乱，此时被人托着都反应不过来，一首碎碎念什么，但是陆又年听不清。

他把人抱进里间简易的病床上，抱起人时觉得这人也太瘦了，帮她量了体温，38.9°C，、怪不得脸红的过分，体温烫的惊人。

路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己经天黑了，她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原来真的发烧了，在心底无声叹气，准备起身。点滴还没有打完，她抬手看了下手表，己经是晚上7点。

似乎是听见声响，外面的人撩起帘子进来。

“醒了”不是问句，但路念轻声“嗯”了下，“谢谢你啊，陆医生”

不愧是你，救死扶伤，拔我牙，扎我针，可怜见的自己。

“自己发烧了不知道”

“可能是最近没睡好，还总是踢被子”路念说到这些明媚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消失了。

“认床？”陆又年说

“嗯，算是吧”其实是床硬，她还在适应，但不好意思说。

“路念，你那天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然后呢？”陆又年迎着月光，站里在路念正对面，她己经坐起来了，她觉得陆医生好高，似乎比路延还要高一些。

“陆医生，你多高”

....路念的脑回路算不上新奇，可转圜的很快，被他这么这么一说，陆又年觉得本来的问题似乎毫无意义。

他和路念，算不上了解，可就是很想靠近。

“路念，有男朋友吗”陆又年没有回答她，而是换了一种语气提问，声音锋利，带着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