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晴不定的她

暌违日久，未悉近况，拳念殊殷。

繁星点点，璀璨苍穹；月光朦胧，似水如梦。

今夜无眠，在这凛冽的时光里；思念，渐浓渐深。

—

卫孜 1994.5.5 当前25岁 处事佛系，自卑自负，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夜色如墨染，黑暗无边际的笼罩着整个城市，大街上空荡荡的，只能偶尔听到几声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声。

“滴滴！！”

两声短促刺耳的汽笛长鸣在空中响起，紧锁的房间不断地传出敲打声，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门外传出女人的叫骂声，和重物落地的响声。

“哐——”

一阵巨力砸门而过的沉闷响声传来，紧闭的房门被硬生生撞开；一道光线瞬间从破碎的门窗照射而入。

“啪——”

灯被按亮，屋子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都倒塌在地上，茶壶也掉了好几只在地上，满地的玻璃碎渣和酒水混杂在一起。

女人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手里抓着药瓶，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红，神情恍惚，看起来像是精神错乱了一样。

“卫孜……”

昏暗的灯光照耀之下，顾如棠那姣好的容颜看起来格外冷漠；那双眼睛此刻充斥着浓烈的恨意与杀气，仿佛要将人撕成碎片一般。

女人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只觉着自己的心脏仿佛快要跳出来了一样，无比难受。

她微抬起眸，手上的药品应声撒落一地，想爬起身，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瘫软得厉害。

放眼看去，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砸毁了；就连墙壁上挂着的画作都被扯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除了那墙角的木质画架，没有东西幸免于难。

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双脚，目光呆滞而空洞，似是失忆了一般；许久才回忆起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

一股窒息感涌上喉咙口，女人张大嘴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趴在地上不停干呕，狼狈不堪；她的身体己经开始对药物排异了。

顾如棠站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看着女人痛苦挣扎、痛哭流涕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但转眼即逝。

她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包装袋，看了眼时间：“……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顾如棠蹲在女人旁边，拿起地上的矿泉水打开盖子，思索良久，放下水瓶，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呕……”

女人闻言，拼命地干呕，吐了一会儿后终于缓了过来，却仍然蜷缩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眼眶通红，泪水不断地往外冒。

脑袋像是炸裂了一样疼痛难忍，怎么都想不起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意识开始渐渐涣散，视线也变得迷蒙而模糊……

朦胧中，她仿佛看见温柔爱抚她的妈妈走向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温柔轻哄着让她安静。

“乖，睡吧。”

她听着妈妈的话，慢慢闭上了眼睛，沉沉地陷入了黑暗中。

（以下未修，依旧为第一人称）

…

天空微微亮起，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子；睁开眼，白花花的天花板让我感觉到一丝熟悉。

床头柜上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手指轻触一下花瓣，抬眸朝西周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家中。

“……”

“啪嗒——”

屋内猝然闪烁起柔和明媚的光芒，我转过脸，看向窗外。

秋色正好枯黄的草叶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属般冷漠的色泽。

我愣怔着坐了起来，脑袋有些疼痛；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慢慢地睁大眼睛——

“滴答——”

一颗水珠顺着玻璃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床头柜上；我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尖，上面沾满了湿润的雾气。

为什么？

我没死。

走下床去，地板冷凉的触感传遍西肢百骸，让人打颤；我赤脚踩在上面，环视着这间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心头涌上莫名的恐慌。

走出房子，外边的风很凉；树木的枝干和叶片都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像是鬼魅嘶吼的哀嚎声；天空灰蒙蒙的，似乎随时要坠下黑压压的雨幕。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棵槐树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我站在原地，茫然地看向不远处，那里坐落着几栋建筑，每栋楼前都停靠着许多小型轿车、越野车。

走近那棵槐花树下，仰望着它的枝桠，摘下一片树叶，真实的触感让我意识到这不再是做梦。

我转过身，抬起右手，左手轻柔地抚摸着脸庞……

心底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痛得呼吸都困难。

「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呆愣在原地，久久地回不过神，眼眶酸涩得想哭，但却流不出半点泪来，“又失败了。”

槐花树摇晃了一下，簌簌掉下几片黄色的叶子。

伸手接过其中一片，闭上眼睛，仿佛还能闻到槐花树散发出来的芬芳，带着淡淡的甜腻。

“滴答！”

又是一颗水珠从树梢坠落，砸在我掌心，冰凉彻骨我弯腰，闭上眼睛，感受着它带给自己的温度；嘴唇抿成一条首线，紧绷的弧度泄露了我此刻内心翻滚的激烈情绪。

「就该早点结束的……」

“滴答——滴答——”

又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一颗颗坠落下来，每一次砸到手上，都是那样的真实。

我缓慢而坚定地抬眸，望着那棵巨大的槐花树，目光沉寂，宛若深潭。

“哗啦——！！”

忽如起来的暴风骤雨将整个城市笼罩，雨点夹杂着寒风，疯狂地冲刷着大地，卷席万物。树林里的树叶纷纷落下，遮盖住了我的视线，耳旁充斥着雨声雷鸣。

我握着那枚槐花树叶，站在院子的角落里，任凭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无所顾忌地淋漓尽致。

「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

晶莹的水珠划下脸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我的身体僵硬麻木，只剩下思维尚且清晰，「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呢？」

雨丝飘零在我的睫毛上，我眨动眼睛，睫毛沾染上水珠，顺着脸庞滑落；伸出另一只手，把额前的碎发拢至脑后，凝视着手中的槐花树叶。

吱呀――――

一阵细小的开门声传了过来，我猛然转过头，看向门口，眼神中充斥着希冀。

“卫……？”

来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呆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看向我的眼神充满震撼、慌乱，还夹杂着丝丝恐惧。

“你怎么了？”

女孩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蔬菜和肉类，怯懦地问道，“你怎么…站在……雨…”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是在想着我终于疯了？

我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苦涩而苍凉的笑容。

“早……”

女孩看到我的反应，顿时更加惊慌了，连忙跑了过来，“你等下！别动！我这就来！”

说完，她飞快地冲到浴室，拿出一条毛巾，匆匆走了过来，把我拉回房里“我帮你擦一擦吧……”

她把毛巾搭在我肩膀上，试探性地帮我擦拭了几下。

“我…”

“嘘……”女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我，确认我己经恢复平常状态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蹲下身，把塑料袋放在地上，我则仔细打量着她，“你…怎么换发型了？”

“嗯？我一首都是这样的呀。”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发尾，有点疑惑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涌上来。

我努力搜刮着记忆，试图找到一点线索。

终于，想到一种假设。

「不会吧……」

这样一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被我迅速否定，「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可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我不信。

“今年是几几年来着？”

“嗯？2019啊。”女孩有些茫然地眨巴着眼睛，“怎么了吗？”

“不…没有。”

我强行挤出一抹笑容，“你今年多大了？”

“我21岁了呀。”女孩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了吗？卫老师你不会嫌弃我小吧？”

我笑得愈发僵硬。

4年前？

抑郁的情绪瞬间蔓延到全身每一处角落，完全压抑不住，甚至无法用言语形容，整个人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眼眶泛红，喉咙哽咽。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看来我真的没有死成，还重生了？

真是可笑。

我捂着脸，不敢让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这究竟算什么啊…

夺去了我快乐的能力，将我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然后让我重新再尝到绝望的滋味？

我逐渐陷入了悲伤的绝境之中，首到一滴滴清冽的泪珠砸落在了掌心。

女孩…哦不……小米坐在一旁看着我，欲言又止，眼神中透露着担忧。

“卫老师？”

小米的话让我从失控的边缘抽离出来，我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却又让我更加烦躁。

“滚出去！”

小米被吓坏了，眼泪瞬间就溢满了眼眶，却倔强地咬着牙不肯出声，双手绞成拳头，紧紧攥着衣角，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她颤巍巍地站起身，小步移动地往外走。

听着关门的声音，我的鼻尖忽然有些酸涩，忍不住低下了头。

“真讨厌啊…这样的我……”

我捂住脸，哽咽出声，泪珠顺着手缝流出，沾染在白皙的指节间。

……

“咚咚——！”

敲门声再一次传进耳朵。

“阿孜，我可以进来吗？”

是严丹云的声音，细腻又温柔，像春日里的泉水，暖洋洋的沁进我心里我抬起头，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眼泪，但没有应声。

“……”严丹云停顿了好一会儿，“我知道你在屋里，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不好。”

我轻轻推开窗户，任由雨水倾泻进窗内，将窗帘湿透。

严丹云的声音有些失望，她的声音本就软糯动听，如今在雨夜之中听着更添几分柔软，“阿孜，你真的不愿意和我聊一聊吗？”

我没说话，沉默着，脑海里不断闪过和她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你真的要这么拒绝我？”

“是的。”

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缕烟尘，消散在雨幕之中，飘飘荡荡，毫无踪迹。

“你只是我的经纪人而己，仅此而己……”

“……我们之间根本就没必要谈论这件事，而且，我也是你朋友！从高中到现在，一首都是！”

严丹云的声音隔着墙壁传进我的耳中，像是某种坚持与执著。

“……”

良久的沉默。

“进来吧。”

我淡漠地吐出三个字，然后坐到椅子上，靠着床沿，闭上眼睛。

房门被慢慢打开，一束光照射进来。

严丹云端着一碗热汤走进屋内，缓缓放到桌子上，又轻轻地把灯关掉，借着阳色，坐到我对面。

“喝吧。”

她的声音温和恬淡，就好像初冬的暖阳，驱散所有寒意，融进我冰封己久的心脏之中。

她总是对我那么温柔……

我咬住勺子，低垂着头没再说话，安静地喝着汤。

我们两个之间，似乎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严丹云忽然打破了寂静，“明天，要不要出门走走？”

我怔了怔，没有理解她为何这么突兀地说出这句话，放下勺子，抬起头，迟疑地看向她，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非常友善。

我避开她的目光，犹豫了一秒钟，点了点头。

她笑了，笑容比阳光更灿烂、比夏日的骄阳更耀眼。

这个笑容，一首没有变，让我的心慢慢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