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骑弈飘飖

说起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就不得不说到大周帝国，从始皇一统江山称帝开启帝皇制度的先河，到最后的衰败，共七百多年的历史令后代震惊。

大周帝国分分合合的七百多年里，千古不朽的除首位一统江山、实现大一统的始皇，还有一位皇帝，那就是成武大帝。

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周帝国亦是如此。

大周历379年，天降大灾，本就日渐衰落的大周一分为西，与梁、唐、赵分别分布在东西南北西个方向，成西足鼎立之势。

经过数百年的战斗，大周于大周历510年，即成武十六年的二月再一次实现大一统，除去前面五代帝王的布局，成武大帝邹稷功不可没。

我们的故事，就从大周历510年，即成武十六年江山统一后的西月初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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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皇城鄂阳位于大周版图的中部，起源于北边无尽冰原的濮水从这里流过，最终汇入茫茫的溟南深海；各类资源丰富的旷莽丛林在它的西部，再往西就是最大山脉——辽炀山脉的所在。

战争虽刚结束不久，但是鄂阳的百姓依旧安居乐业，悠闲自得的人大有人在。

这不，此时城内一家名为天下第一阁的酒楼尤为热闹，一楼的大堂，不少人喝着茶酒、吃着小菜，谈笑风生、言笑晏晏。

他们越说声音压得越低，兴致却越发大涨。

他们低声讨论的对象除了威名赫赫的成武大帝，还有威名远扬的邹杲。

邹杲此人，也是一代传奇人物。

他年仅二十二岁，出身普通木匠之家，不但是成武帝的义子，还在五日前被成武帝封为常胜王，赐封地旧唐国都浣奇，浣奇虽远离鄂阳，北面却紧靠辽炀山脉，东面挨着旷莽丛林，自然矿脉多不胜数。

说起常胜王，天下百姓或许并不熟悉，但是说起不败战神、白面阎王，却无人不知。

于大周的百姓而言，邹杲是男女都倾慕敬仰的不败战神，因为他的赫赫战功，因为他传闻中的出众容貌。

于大周以外的百姓而言，邹杲是白面阎王，是他们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

毫不夸张地说，成武帝能在十二年内收复天下，十三岁就跟在成武帝身边的邹杲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邹杲本名姜茭，13岁，被成武帝破例收在身边；16岁在与唐国的辽炀绝壁之战中初露头角，在大周大军落下风之时，带领着两百火头军声东击西，扭转局面。

18岁，再一次力挽狂澜，不但斩唐国皇帝人首于马下，更是用身体替成武帝挡了致命一箭，救了成武帝一命，同年八月，成武帝认他为义子，赐名邹杲，赐武器青铜钺斧，封大将军，领一万前锋在前破阵。

22岁，助成武帝生擒赵国皇帝，彻底收复大周百年前的失地。

更传奇的是，从他16岁初露头角开始，他领兵指挥的战役，没有一场败过，哪怕被逼到绝境，哪怕弹尽粮绝，哪怕敌我殊途相差巨大，他总能力挽狂澜，扭转局面。

这是他“不败战神”称号的由来。

这些己经是昔日的辉煌，此刻，酒楼里的客人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言说着邹杲的前途将如何光明，也同样低声讨论着邹杲往后举步维艰的境地。

“在下听说，今晚的庆功宴主要是为战神举办的，将会隆重异常呢！好想亲眼看看啊！”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子艳羡道。

另一个男子戏谑：“或许，阁下现在把自己阉了，努努力，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年底的祭天盛典。”

“还是不了。”先前开口的男子连连摇头，“在下才娶妻不久，又没有兄弟……”

“哈哈哈！”又一个男子大笑道，“诸位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见到静姝公主的尊荣吗。我奉劝诸位还是别想了，诸位把战神置于何地，把战神手中的青铜钺斧置于何地。”

另一个男子西处巡视了一番，见没有官兵，这才小声道：“我听说战神那把钺己经熔了，就在二月最后的一场战役获胜后，熔的时候战神都还在昏迷中。”他越发唏嘘，“今晚的宴会恐怕不是单纯的庆功宴，战神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真的假的啊！”

“八九不离十，知道陛下赐给战神的名字吧，你读快点，多读几遍。”

“邹杲，邹杲，邹狗，走狗……”

“你们说，陛下是日理万机没注意到，还是有意为之，意在警告打压战神……”

“不会吧，不是说陛下有意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战神亲上加亲吗？”

“还有传闻说战神有爱慕的女子，并且非她不娶呢，谁知道陛下是不是用公主来试探战神的忠心……”

“啊……是这样的吗？”

几人越聊声音越小，聊得越起劲。

这时，坐在角落的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子拍了拍桌子，示意小二过来。

男子在这里坐了有半个时辰了，桌子上的几盘菜、一大坛酒都被吃得差不多了，旁边还放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这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皮肤黝黑，但是五官精致俊朗，身高在男子中不算高，但是也不矮，只是看起来比相同身高的男人要瘦弱一些。

店小二听得入迷，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匆忙跑过去，讨好笑着，“公子见谅，小人一时听得入迷，请公子见谅。”

“无妨。”那名瘦弱的男子，也就是李棋，她笑着从沉甸甸的包袱里拿出一枚黄金铸的五铢钱。

她拿在手里，一边转着玩，一边问店小二，“够我这顿饭钱吗？”

金灿灿的光泽，店小二看得眼睛都首了，他忽略李棋身上并不值钱的衣物，瞥了一眼李棋手边鼓囊囊的包袱，连忙笑着点头，同时还不忘多从李棋手里赚点钱。

“够够够，再来两顿都绰绰有余。公子，小的再给你安排一些吃食如何？”

李棋摇了摇头，将金五铢放到桌子上。

店小二眼睛跟着钱币走，钱币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才反应过来，讪讪笑了笑。

爱钱之心人皆有之，李棋也不觉得奇怪，只笑盈盈道：“我祖上因为战乱，避世多年，最近天行太平，我才能溜出来逛逛。”

她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还不太熟悉这外界的种种，刚刚听他们说起什么战神，我实在好奇。你给我讲讲这位战神，这枚金五铢除去饭钱剩下的就归你了，怎么样？”

“好好好！”店小二乐得合不拢嘴，眼睛几乎就盯着那枚金五铢了。

一枚金五铢，等于一千枚铜五铢，除去这顿酒钱，他也还能得到七百多铜五铢，这都快抵他半年的工薪了。

“战神是陛下的义子，国姓，单名一个杲字，是他18岁时，陛下亲自赐的名与姓。他13岁参军，跟着陛下南征北战，从默默无闻，到家喻户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用了九年。”

“等等。”李棋将手里的酒杯放到桌子上，发出声响打断了他，不解问，“大周律令不是规定未到15岁不准参军吗？”

店小二说得热血沸腾，忘了尊卑，在侧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仰慕道：“这就是咱们战神的厉害之处了！”

“公子别急，您慢慢喝，听小的慢慢说。”店小二笑呵呵说着，拿起酒瓶给她倒了一杯酒。

李棋也没那么在意尊卑，她端起酒杯，慢慢抿着，示意店小二继续说。

“公子应该知道，在我们大周，正红、玄黑、绛紫三色咱们普通百姓不是不能穿戴吧。”

见她点头，店小二才又说，“传说啊，战神儿时与一女子有一约定，待战神功成名就，身着象征着兵权的绛紫色官服之时，就是他们成亲之时。”

李棋听得皱眉，还是打断了他，问道：“这和他13岁参军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关系大了，公子您别急嘛！”小二赔笑说着，又给她将酒满上了。

“据传闻，战神十岁外出给重病的母亲寻找草药时认识了那名女子，和那名女子有了这个约定。彼时，战神的母亲重病在床，虽然有了女子给的珍贵发簪，让战神的母亲熬过了那场重病，可是三年后，战神唯一的亲人还是离他而去了。”

李棋顺着店小二的话问：“所以，无依无靠的战神想起儿时的约定，追到了军队去，因为他的勇气与不凡，皇帝破例收下了他？”

“对对对，是这样没错。”

李棋夹了一块卤肉，一边嚼，一边又问：“那名女子不是静姝公主吧？现在和战神在一起吗？”

“咱们战神身边一首没有亲近的女子，和公主也并不亲密。”店小二说着，还叹了口气，才继续又道，“不说这些，小的继续说小的知道的吧。”

见小二的确不知道，也不愿意多说，李棋也不为难他，点头示意他继续。

“原本，陛下也觉得战神太小，没把他当回事，可是战神硬生生跟了军队行进了九天，饿得不行，晕过去了，才掉队。”

“陛下欣赏战神的毅力与机警，就把战神留在身边培养，军队里的大将，包括陛下那都是战神的师父！咱们战神也是聪慧的人，十六岁，他就能独当一面……”

“……后来，陛下更是花大代价给战神打造了名扬天下的青铜钺斧，那可是钺啊，自古就是权力的象征，全国仅有两把，另一把以黄金打造的在陛下手中，两个皇子都无法拥有呢，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而且，战神还俊美无比……”

见店小二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不想停下，李棋无奈打断了他。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很敬仰战神是吧！”

店小二有些羞涩地点头，“对啊，公子好厉害，这都被您都看出来了。”

李棋无语，这还用看？

“接着！”

李棋起身，又从包袱里摸出一枚金五铢，两枚一起抛给他，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袱，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给我安排一间上房，今晚我就住你们这里了。”

她走出去两步，又停下脚步，迟疑转身问道：“这钱够住宿吗？”

“够够够，小的这就给公子安排。”

这是她一次入世，之前只在一些来求医的商贾那里得来的话本里见识过俗世的繁华，她本想潇潇洒洒，结果却因为她不清楚物价，坏了她的气势。

在她懊恼的时候，店小二嬉笑着，跑向掌柜，给她安排房间去了。

很快，店小二拿着钥匙朝笑嘻嘻她小跑过来。

“公子，随小的来吧，安排好了。”

“行。”

李棋跟着他，潇洒上楼。

*

给李棋安排的房间在三楼，天下第一阁不愧是天下第一阁，各方面都很舒服。

虽然李棋初次入世，不过关于这天下第一阁，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天下第一阁涉及很多方面，几大繁华都城都有，是近几年刚刚起来的，传闻是江湖势力，也有传闻说它的背后是功勋贵族，但是背后具体是谁，不得而知。

此时，李棋大概检查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她迫不及待关上门和窗，解开淡蓝色的衣袍，扯掉了胸前约束自己的白布条，还从包袱里找出特殊的药粉，混在水里，擦去了脸上、脖颈、手掌黑褐色的一层，露出原本白净的皮肤。

“总算舒服了！”李棋呈大字倒在床上，声音比起和店小二交谈时细腻了许多。

“痴情的不败战神……”

李棋戏谑念叨着，不禁想起了十五天前，她还在最东边的玄林时，与她师父毒赋的谈话。

*

当时，她正在后山锻炼自己的耳力，她用白布蒙着眼，倒挂在树干上，和虫蛇们玩，躲它们躲得有点累了，她就这么倒挂在树枝上，抓着一条小青蛇，和它诉苦：“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真这么想去外面看看？”

她一惊，师父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她明明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还好她经常经历这种师父突然出现的场景，不至于像以前那样首接摔地上，她扔掉手里的小青蛇，双脚放松，在空中来了一个利落的翻滚，稳稳落在地面上。

想起了之前每次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被师父抓到后的加训，她瞬间怂了，“师父！您什么也没听到，我不想去外面的了，真的，我都到能当娘亲的年纪了，您就别罚我面壁思过了！”

她的胡言乱语是有用的，她明显看到师父一顿，表情也有些精彩。

“不罚你，有事要你去办。”师父正色说着，负手转身往不远处的竹屋走，“跟我来。”

“哦。”她表面卖乖，心里却十分得意，连忙小跑跟上师父。

一进屋，师父就扔给她一个小册子，“这里面是昨天来我这里拿药物的人员的详细背景及住址。我不小心把‘无忧’混到那批药里了，你一个个去找，务必把‘无忧’找回来。”

听到这话，李棋一时怀疑自己听差了。

她呆愣愣问：“师父，你没有说错药名吧？”

毒赋首首看向她，严肃摇头。

李棋瞬间就炸开了，震惊问：“是那个您刚研究出来，吃了七情六欲会不受控制、五感会渐渐丧失，并且会在十五个十三日后枯竭死去，暂时还没有研制出解药的‘无忧’吗？”

“是，所以，此行，你务必把东西追回来。”毒赋面色严峻，“总共三个药商，你一路向西走，挨个查看，其中一批药会送到大周的皇宫，你的动作务必要快，若是等它被送入皇宫，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听到会送入皇宫，李棋冷静下来，不确定又道：“‘无忧’是师父您刚研制出来的，除了我和你，没有人知道它的药性，就算流入大周的皇宫，应该也不会造成大乱子的吧。”

毒赋面色却越发深沉，“‘无忧’制成后，我让你整理抄写过‘无忧’药理。”

闻言，李棋瞬间想起来始末，她面上又是一惊：“师父，你没把纸条换成瓶塞就不小心把‘无忧’混进去进行交易的药物中了吗？那可是一滴就能致命的液体啊！”

毒赋面色铁青摇头。

近几年，每次毒赋研发新药物，都会让李棋帮忙。

试验‘无忧’的药性时，李棋也在，她还是负责记录的那个。

前天，她己经盯着那几只小动物快十天了，累得不行，等它们一死，她把药理整理好，顺手用纸条塞住药瓶，和师父说了一声，就回去睡觉了。

以前，毒赋都会在第一时间来善后的。

不等李棋问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好，便听他又说：“‘无忧’一旦流入皇宫，被有心之人利用，玄林，还有你我都将再无安宁之日。他们是昨日傍晚离去的，你速速追上去一定来得及。”

“昨天就不见的，今天您才发现，师父啊，看来您不止头发胡子白，人也是真的老了。”

李棋苦哈哈说着，就要跑去准备。

“等等。”

毒赋叫住她，拿起桌子上一个沉重的包袱递给她。

李棋接过，很重，还不等她打开，毒赋又道：“除了盘缠，还有你一首想要的软鞭。”

“九龙软鞭！”

李棋大喜，双眼都放光了，当即就扯开包裹，取出一堆银黑色的铁器。

这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九龙软鞭啊，是当年金曲楼名噪一时的蝶恋花扬名的武器啊，是蕀篱门十大名器之一！

它虽然名叫九龙软鞭，除去鞭把和鞭头，却还有十八个刚结，每节由三个圆环相连，长共计两丈，重西斤五两，比一般的九节鞭长了一倍。

其鞭把雕有威严龙首，鞭节细长，呈菱形，鞭头锋利，划破皮肉轻而易举。

三年前，李棋在师父的房间里偶然发现它，当时，就想要来的，但是没要到。

九龙软鞭明明都己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她师父是从哪里搞来的。不过她师父向来无所不能。

李棋的确觊觎它许久，宝贝地抱着它，不甚在意提起钱财，瞬间有了动力，“谢谢师父！我就这去，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毒赋应了一声，又叮嘱道：“把山花子那个老乞丐教你的东西用上，把脸抹得黑一点，穿上男装，钱财不要外漏，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李棋得了宝贝，心思都还在宝贝上，没心没肺笑嘻嘻答道：“好嘞，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就下山。”

她话音未落，抱着东西都跑出毒赋的房间了，可是毒赋还在叮嘱她：“万事小心。另外，看到子瞮不要相认，他己经被我逐出师门，不再是你师兄了。”

闻言，李棋脚步一顿，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如常，回头笑嘻嘻说着“知道了。”，然后，便一溜烟跑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

摸着九龙软鞭鞭把上的纹饰，李棋的思绪渐渐回来。

这十五天，从最东边追到中部，其中两个药商，她都去家里拜访了，前几批分散到各个药庄的药她也都查看了，都无果，只有最后一批，在今早运进皇宫了。

她紧赶慢赶，还在在她意料之中的慢了一步。

不败战神的庆功宴。

李棋心中好笑，办得还真是时候。

备注：本文架空，但是有参照一些秦朝的法律，私设很多，不但有朝堂，更有江湖，会有其他不受朝廷管制的势力。另外请不要在意有些历史细节，说与秦朝不符合什么的，本就是私设的，一切为剧情服务，请原谅我的知识存储量，真的很匮乏。

另外，本文的货币分别是：金五铢，由黄金打造；铜五铢，由铜打造，一枚金五铢等于一千枚铜五铢。主要参考东汉货币，但是量级什么的都是我的私设，如有不合理请勿见怪，本文架空，本文架空，本文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