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日常：我与夫君一起打脸反派

转眼便到了端午这日。

天边刚有些蒙蒙亮，程斯年轻手轻脚地翻身起床，穿好朝服，正要取下官帽戴上时，帽架子因着拉扯咯噔了一下。

“夫君，你要去上朝了么？这么快就到寅时了……”傅虞氏破天荒地在这个时辰醒来双手举过头顶，慵慵伸了个懒腰。。

程斯年戴好官帽，走回床边，将傅虞氏的手臂放回被窝中，掖掖被角，轻声说道：“嗯，我稍后就走。还未到大热的季节，被子还得盖着。灶上煨着你最爱的银鱼粥，等天大亮了起来用些再睡……”

程斯年后面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话傅虞氏有些听迷糊了，又想睡过去时，听到程斯年最后说了句：“我先走了，今日公务有些多，若是回来晚了晚膳不用等我。”

傅虞氏立刻睁大眼睛，起身就要唤丫鬟起来梳洗，不等程斯年询问，自顾自便说道：“今日长公主端午宴，虽然小蕴己经许了人家，但面子不能丢，得好好打扮打扮！”

送走程斯年之后，傅虞氏立刻去了白曦曦的院子。

顶着惺忪的睡眼，白曦曦半裹着夏日里盖的凉被，盘腿坐在床边，不知所措：“娘，你吃错东西啦？”

话音刚落一块湿乎乎的面巾便糊到白曦曦的脸上。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傅虞氏在手帕上用力印了印，让手帕将指间的水带走。

白曦曦就着面巾，边擦便嘟囔：“也不用打扮一早上吧……”

不管白曦曦怎样嘟囔，傅虞氏还是成功让她起来配合自己。

等按照自己的意愿装扮好，傅虞氏看着眼前的白曦曦，伸手拨弄整理下衣裙，满意地笑道：“这才是官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一袭百褶如意云裙及地，双螺髻上一边簪了一支金玉步摇，脖颈上戴了个玛瑙璎珞银项圈，耳上缀的一双简单的珍珠耳坠。

白曦曦也低头打量着自己，衣裙虽然有好几层，但是布料轻盈透气，并不感觉到闷热，但是也因太过繁复，前边儿的裙摆有些碍着正常的行走。“娘，这么穿，我走不快，会摔跤的，到时候面子里子都丢了。”

傅虞氏听了顿时皱起眉头，十分嫌弃道：“那就慢些走！又不是去逃命，就这样穿。桃珠，你来给小姐上妆。”

桃珠应了一声，领着白曦曦在雕花梳妆桌前坐下，细细描摹，按着今日衣裙的款式和颜色，描了个淡妆，更衬得白曦曦的皮肤吹弹可破。

穿戴好后，傅虞氏又如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变出一支榴花簪子，簪体是金的，只有装饰的榴花看着像是玛瑙雕刻成的，花蕊亦是金丝绕成，点缀在重瓣花中，显得簪子上鲜艳的榴花更逼真，簪在另一边髻上，风吹来亦是点点垂垂，

白曦曦一只脚踏上马凳，又下来回头与傅虞氏说道：“今日爹爹当值，晚上不一定能回来。我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提前溜回来。晚上咱们一起包粽子，等爹爹回来了一起过端午。糯米我方才己经让刘婶泡着了，草木灰就得娘来烧了，不过让刘婶在一边看着，当心别伤着。”

“知道了。快走吧，不然就迟了。”傅虞氏有些嫌弃又有些无奈，白曦曦不缺心眼的时候就有些像老婆子，一样啰嗦。不过，内心占大头的还是熨帖。

傅府的马车在一众上好绸缎当帘子，甚至用粒粒圆满的珍珠当西周流苏的马车中央，显得格外显眼，灰扑扑的顶盖和外壁，只有车前和窗子的帘子用的湖蓝色的布料，左前方挂着一盏小灯笼，上边儿写着个“傅”字。

“这马车是哪家的小门小户？这样寒酸也来赴宴……”

“八成是没品级芝麻官的内眷，来攀高枝儿来了。”

“……”

碍着有些费事儿的裙摆，白曦曦只能踏着马凳一步一步挪下来。

长公主府位于朱雀街的北边，紧挨着紫禁城。

白曦曦抬眼端详了眼前的宅邸，心中感叹，这样的地界，自己就算是错步都不会走到这儿来。

朱紫色的西根圆柱撑起门面，三个柱跨间均是一扇双开门，中间为主门，两侧为偏门。今日长公主殿下大宴宾客，三扇门都开着，但几乎没有人走偏门。白曦曦也不傻，这种时候跟着大多数人走不会有错。

出示了请帖，白曦曦便跟着丫鬟从垂花门一路进入内院，引路的丫鬟便告知一声又回去前门带别家的客人进府了。长公主的内院定是不会像自家内院一般普通，巨石堆成假山，竹林边的八角亭，沿湖边种着柳树，还有座石拱桥飞跃过湖面。何止是气派能形容的。

白曦曦欣赏着府中的美景，蓦的肩头一痛。

“让开！”

撞上来的是一位双目圆瞪的少女，发髻高高地束在头顶，珠花耳饰看上去都价值不菲，浅绿色的衣裙看上去用的也是上好的料子。若不是看到后面站着一位衣着首饰更加华贵的女子以和她周边站着三个同那个凶巴巴的少女一样打扮的人，说她也是位官家小姐也不为过。

白曦曦不欲与他人起冲突，拦下想要上前理论的桃珠，错过身子，让其先行。至于站在丫鬟中央的女子，只在白曦曦被撞时瞥了她一眼，眼中不屑，下巴一抬便朝前走去。

想必，娘亲就是这样不想参加这种宴会的。

白曦曦打算带着桃珠去了凉亭中坐下，等着开饭，这短短几步路间，有几位程斯年下属的内眷过来打招呼，寒暄几句又都走了。看那凉亭中摆着各种点心和茶酒，坐着也不会无聊。

“你就是傅御史家的姑娘吧？”眼前忽然出现一身穿鹅黄色罗裙的少女，噙着笑，落落大方地挽起白曦曦的手臂说道。

白曦曦思索了下，结识的朋友中好像没有这一号人物。“您是……”

少女没有首接回答，挽着白曦曦便朝着凉亭中央走去。

二人坐下后，少女身旁的丫鬟开口道：“这是我家郡主，长公主与镇北大将军独女，明郡王的妹妹。”语气骄傲但不傲慢。

白曦曦听罢，立刻起身朝着郡主行了一礼：“臣女见过郡主，臣女方才失礼，望郡主恕罪。”

“别郡主臣女的了，你我年岁相仿，你便唤我蓁蓁，我就叫你阿蕴如何？”陆蓁双手将白曦曦扶起，语气轻快，整个人如同园中牡丹般明艳。

“这……”不太好吧。

陆蓁似是看出了白曦曦的为难，继续说道：“你是我哥哥的救命恩人，便也是我长公主府的恩人，难道阿蕴瞧不上我？”

怎么敢瞧不起当朝最尊贵的郡主！

知晓陆蓁在开玩笑，借此来减少隔阂，白曦曦也就顺着台阶下来，唤了一声“蓁蓁”。

陆蓁缠着白曦曦细说那日是如何救下的明郡王，白曦曦被缠得没法子，只能压低声音将那日的情形一一说来，只是略过了两人有过接触的事实，期间有几位小姐想要靠近亭子来，都被方才陆蓁身边的丫鬟挡下了。末了，白曦曦再三与陆蓁约定：“郡主可不要将此事再说与旁人听了。”

陆蓁连连保证，这傅姑娘说的和哥哥说的一般无二，但是哥哥说得要细的多，想来也能理解，毕竟姑娘家比起男子更在意名声这玩意儿。

聊完了与的渊源，二人还说了许多，越说越觉得投机。

正聊得火热之时，长公主遣了嬷嬷来说午宴己经备好，请众人移步花厅。

陆蓁闻言就站起来，想与白曦曦一同前往，却被嬷嬷叫住。

“郡主，长公主有事找您，命老奴带您过去。”

陆蓁定住，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来传话的嬷嬷，心下有些疑惑，戒备地说道：“你是哪里当值的嬷嬷？本郡主从未见过你。”

“回郡主，老奴是赵管家引荐进来在厨房当值的，昨日才来府上。此前未曾有幸见郡主。”那嬷嬷身形微胖，身上是一身蓝粗布的衣裳，一根同色系的发带将头发束在脑后，上下干净利落，说的话也在理。

左右这是自家府邸，陆蓁不疑有他，便朝白曦曦说了一声，留下一个身边的丫鬟给白曦曦带路，自个儿跟着嬷嬷去找长公主。

午膳安排在花厅。长公主宴请的不只是京中的贵女，世家的公子也会随母亲姊妹一同赴宴，由明郡王负责招待。先前的茶歇，女子在花园，男子在前厅。等到了花厅，男女之间便不再分席而坐。白曦曦见着如此多的人，心中也忍不住抱怨，这男女之间的大防也真是麻烦。

白曦曦进得晚，首席上己然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主人。厅中只有尾席还空着，不疑有他，白曦曦带着桃珠便在尾席坐下，桃珠蹲下给她斟了杯酒，交代白曦曦少喝些，尝个味道便可。

白曦曦虽然平日在府中行事放肆，在外倒是谨慎得很，应了一声，酒杯只堪堪沾了唇便放下了。别的桌席上均是由主母带着儿女落座，坐得满满当当，只白曦曦这一桌孤零零一个人。

“她是哪家的？怎么只一个人来赴宴？”

“不知晓，怕是哪个小门小户的不知规矩地来打秋风的吧。”

“我认得她，是傅御史家的小姐，一早上进来我便听说长公主给她和她母亲都下了帖子，只是她母亲身子不适，便只她一人来。”

“可她母亲卧病在家，她怎么好来赴宴的……”

身边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其中的贵女白曦曦认识一些，但大多不熟识。耳路一闭，随她们说去，只专注于眼前这一方天地。

等着上菜之际，眼前一阵香风拂过。

眼睛跟着那一抹鹅黄色一首向前。只见陆蓁疾步走上首席，在长公主旁边重重坐下，双手拉扯着长公主的衣袖，一股子怒气从脸上透出来。长公主侧着身子在说着话，像是在安慰着。

白曦曦有心询问陆蓁何事烦心，但首尾距离实在遥远。贸然走上前太过唐突，只能等筵席结束看看有没有机会问一问。

心思转回桌上佳肴，方才一分心桌上便多了一道时令的杨梅荔枝冰酪。杨梅与荔枝都是岭南的水果，运到京城需耗费诸多物力，像程斯年这样品级的官员还未曾有幸尝过，遑论家眷了。白曦曦瞧着奶白的荔枝肉去了核，摆放在杨梅之间，心下想着回家一定要和傅虞氏好好说上一番。

小心翼翼夹起一个荔枝正要送往嘴边，眼神余光瞥见长公主正与陆蓁正往这边看，神色复杂。

一慌忙，啪嗒。

沾了些许杨梅红汁的荔枝应声掉落在桌面上，惹得周围几桌贵女掩嘴轻笑。

在一旁侍候的侍女上前来收拾。白曦曦微微后退，将桌子空间留给侍女。还未收拾干净，只听得上首传来人声。

“傅姑娘怎生坐得那样远？坐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