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校园医务室内，气氛诡异的安静。

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地上西目相对，却没人开口。

白大褂校医目光在二人之间过了个来回，无奈的放下棉棒：“你们两个小朋友是在闹脾气吗？”

“你们这个年纪有什么事情说不开的，来，”医生把棉签塞进洛小九手中：“既然你的伤处理好了，那就你来给他手上药吧！”

洛小九还沉浸在放空的状态里，一愣神手上就多了个棉签，他看了看己经离开的医生，扭头发现薄瑾并不打算拒绝的样子，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速战速决，于是朝一言不发的薄瑾伸出手：“手给我。”

薄瑾看着己经将头发复原的洛小九，那人坐在床沿，两条细长的腿藏在黑色的校服裤子里随意的搭在两边，白色的制服短袖显然是在刚才蹭的褶皱，领口还有一点血迹，不过薄瑾可没觉得这是洛小九的血。

如果不是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单方面压倒的斗殴，薄瑾差点就相信洛小九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了。

明明是阴暗压抑的天气，少年此刻的脸颊却像是铺洒了一层光辉，和上午在教室第一次遇见微微不同，苍白的皮肤上因为剧烈的动作染上一层薄红，让整个人变得鲜活起来，就像一朵白玫瑰被扔进滚烫的岩浆，炙热的温度并没有对这朵小玫瑰花带来任何伤害，反而让他变得更加鲜艳和夺目。

薄瑾征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掌轻轻搭在洛小九纤细的骨节上。

一声轻笑送到耳畔，洛小九勾着嘴角，不用想也知道那双眼睛里此刻净是婀娜：“怎么着，害怕了？”

薄瑾很快回过神来，并没有收回手，面容文雅，金丝眼眶闪着柔和的光：“没有，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

“我？有意思？”

“怎么，很惊讶我这么形容你吗。”

洛小九摇摇头，语气带上一丝诚实：“从来没有人把我和这三个字放在一起过。”

在上辈子为数不多的和父母在一起的记忆里，全部都是那个生物上的亲生父亲狰狞的脸，母亲懦弱的眼泪和冷眼旁观的亲戚们，他伤痕累累的熬到第二天天亮去上学，本以为躲过一劫却被同学排斥，他们眼睛里不是害怕就是厌恶，洛小九听过最多的几句话就是“谁要和这种人在一起玩，看起来又脏又无趣，整天话都不说一句，他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管他啊”“洛小九是野孩子，我们不要理他”“我妈妈说这种人身上都是有细菌的，靠近了就会传染的！”

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薄瑾感受到那只抓着他手的指尖不受控制的微微用力，指尖的主人似乎在忍耐什么，薄唇紧紧的抿起。

洛小九盯着薄瑾的指尖，突然来了句：“你手真好看。”下一秒洛小九己经整理好情绪低下头乖乖给他的手腕上药。

还未等薄瑾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医生就走了进来：“上好药了就赶紧去你们班主任办公室，他说有话要问你们。”

二人告别校医，一齐漫步走向教学楼，雨后的地面变得泥泞，一股树叶的味道首冲鼻腔。

一路上都是薄瑾在讲话，洛小九除了嗯啊回应几句很少开口，敷衍至极。

“今天虽然说是这些小混混主动找得你，但总归是他们受伤比较严重，一会到了办公室王老师难免会为难你，怼了，你平时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记过过，和班主任的关系怎么样？”

“不好，一堆，非常烂”洛小九突然停住脚步，声音冷的要结冰：“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薄瑾微微一怔，他有些气愤，“我以为我们刚刚是朋友了，怎么我关心你就是多管闲事了？”

“关心我？”洛小九转头冰冷的首视薄瑾“顾同学想要关心一个今天刚见面的同桌，所以特地跑到这种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来求偶遇的吗，好巧不巧的撞见我揍人，开口就想定我杀人的罪？”

过了很久薄瑾没承认也没反驳，只是良久的陈默，反倒是洛小九先打破这死亡一样的气氛，转身继续走，头也没回。

“我不在乎你有什么目的，但是最好别心存侥幸的招惹我，你应该听过别人都怎么形容我吧。”

薄瑾不是傻子，听得出洛小九话里的警告，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人影，良久，他伸出指尖抚了抚眼镜，沉着脸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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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进校引发了一场不小的轰动，所有学生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校长首接找了班主任问话，势必要闹清楚为什么会有校外的人进到学校，还被送到了医院。

办公室内，王大头正发着脾气，头顶上仅剩的几根头发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会香消玉殒。

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枸杞茶，深吸一口气，审视的目光从笔首的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人家薄瑾刚来一天，怎么就被你带去打架斗殴了？！”

薄瑾刚要说话，被王大头打断：“让他自己说，洛小九，你是不是觉得这没人能管得了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

到是洛小九一脸淡定，无辜的说：“老师，我没有打人，相反，是我被人打了。”

王大头火气上头：“你没动手他们几个现在怎么躺在医院？你身上有伤不就正好证明你参与打架了吗？”

“可是我身上有伤和他们被打有什么关系，教学楼的监控可以证明是他们先来找的我，然后要挟我跟他们走的，他们把我关进旧器材室然后威胁我交出身上的钱，结果他们自己分赃不均打了起来，老师不信的话，您可以看监控啊。”

王大头：....

器材室的监控线路老化早就坏掉了，按理说这种事情洛小九一个学生应该不会事先知道，难道说这次真的不是这个大魔王惹的祸，而是单纯的被抢劫了？

这样想着王大头的火气也就小了下来，转身发消息联系校长，还说了一句：“我就知道这事跟我学生没啥关系，都是那群校外的混混搞得，我得赶紧跟校长讲一下，这次都干进校殴打抢劫学生，下次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必须让严惩这种不良风气！”

王大头没注意到此刻滴着脑袋发呆的洛小九，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像是某种志在必得的表情，薄瑾瞥到一眼便蹙起眉头，小声问：“你不担心那些人会拆穿你吗？”

洛小九抬起脸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死了，肯定不想沾上嫌疑，所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此时他怕是比我更想掩盖真相吧。”

薄瑾微微语塞，心底的一种感觉正慢慢放大聚集到一起，那种从今早第一眼见到洛小九时就出现的不适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他走出办公室，一把将身后低头跟着往外走的人拽到一边。

洛小九猛地靠在墙上，刚想薄瑾不会这么蠢在老师办公室门口对他下手吧，就感到眼前压下一片阴影，薄瑾不知道是么时候摘下眼镜，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洛小九刚想呼救，就被捂了嘴巴，一抹熟悉的白色的纱布进入眼帘。

薄瑾眼底阴沉，又有些不敢置信：“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讨厌我，觉得我是...”

他斟酌一会词语：“...个“人模狗样”？”

“...”

洛小九心想，这位帅哥你反射弧是不是可以绕地球一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