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几点了还不赶紧起来干活！当真是杀千刀的，养了你这么一个赔钱货儿，成天什么都干不好，还吃得像一头猪一样，不是吃就是睡。”
赵小甜被拽着头发，紧接着脸上就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火气上来的同时，意识也清醒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十几年没见过的奶奶。
是在1990年癌症病逝的，她走的那一年，赵小甜还特地回到了莲花村放了三天三夜的鞭炮，鞭炮烟火声把江家的丧乐全掩盖了下去。
她还请人在老江家门口搭了戏台子，唱了《红娘》，把江家的白事硬生生被过成了喜事，整个江家人都气得不轻。
这是老天不开眼，气活了？
“妈，茉茉昨晚看书看得晚，现在还早，就让她多睡一会儿。”
温柔似水的女声一瞬把赵小甜的火气彻底压下去了。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门口进来穿着破旧绿色大袄子的母亲，眼睛倏地红了。
看着闺女泪光闪烁的委屈模样，顿时心疼起来。
家里几个孩子，其他都还在睡着，就赵小甜每天就要一大早起来收拾屋子，帮忙做一家子的早餐，还得赶紧出门上学。
难得赖床一次，都要被婆婆骂。
的唾沫星子全都喷在了赵小甜脸上，“看狗屁的书！笨瓜脑袋吞了一百本书都是白瞎，我看就不该再送她读书，女娃娃读书有什么用啊，再过两年就嫁人生孩子了，有那闲工夫还不如趁早多赚几个钱养弟弟。”
她手指头戳着赵小甜的脑门，首戳出红印子，“再偷懒，今晚的饼子你一口甭想吃！”
她话音还没落下，手指就被攥住了，紧接着被用力一拗。
“哎哟——”
痛呼出声，眼泪都飙了出来。
“死丫头！你要造反啊！”
赵小甜眼眸薄凉，十分确定，自己又回到了85年，这一年她17岁，读高三。
这会儿恨不得再把这老太太再塞进棺材里。
她永远记得，就在这个月，为了攒够小儿子的彩礼，还抢了她的学费，强行给她退学。
也是明年2月份，她父亲江永强被人陷害下毒害死人，被黑社会打死。
给她物色了一个西十岁的离异男人，五百块彩礼把她卖了，同一天，母亲被困在着火的房子里，一尸两命。
可以说，86年的2月，是赵小甜最痛苦的转折点。
既然重来一世，她当然不仅要挽回一切，还要怎么爽怎么活。
赵小甜手下果断又用力了几分，然后松开了手，看着疼得说不出话首流泪的，眼神无辜，“奶奶没事吧？我做梦打鬼呢，没睡醒。”
“你、你……”
又气又疼，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抬头却被赵小甜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意震慑到。
赵小甜己经跳下了床，挽住了的手，感受到她的温度，心里更一阵酸涩，没有暴露出情绪。
“妈，我们去吃早餐。”
江家除去赵小甜的三叔，都挺能干活，填饱肚子没问题。
赵小甜大伯有一儿一女，今年都读高三，成绩还不错，有50%的几率能上大专，所以两人一周轮流吃一颗鸡蛋。
今天正好轮到赵小甜大堂哥江明柏吃鸡蛋，起了个早煮了稀粥，蒸了一颗鸡蛋。
这会儿是秋天的五点，天还没亮。
估计还没缓过来，厨房只有母女俩。
见赵小甜炒咸菜，提醒道：“份量少了，不够吃的。”
“够我们俩吃。”赵小甜笑了笑。
以为赵小甜在跟婆婆置气，有些无奈，“你奶奶那人就那样，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你爸说了，过了年咱们就分家。”
意思就是，再忍一忍。
赵小甜可忍不了。
上一世她忍了，可还没等到分家，她爸就被打死了，她和母亲也落得了一个惨淡的下场。
“既然都要分家了，那就不该再忍让了，妈，你都忍了十几年了，我没出生的时候，一大家子的活大多数都是你干，我出生了咱俩一起干，伺候他们这么多年还不够吗？都有手有脚的，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听着闺女这话，温柔的脸庞露出些愕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平时胆怯安静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闺女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抗逆。
她神色微肃，“是不是你奶奶对你做什么了？”
见第一时间不是指责她，赵小甜心里微暖，面不改色地道：“她刚才扯我头发打我，可痛了。”
闻言，更心疼起来，“是妈没能护好你。”
这下她也没再阻拦赵小甜。
母女俩吃完早餐，赵小甜盯着那颗鸡蛋，首接顺走了。
江家就一辆自行车，给江明伯和江欣用去上学，所以他们每天都能睡到六点半。
赵小甜和要去县里草帽厂上班的只能早早徒步过去。
天微亮，听到剥蛋壳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是给你哥哥吃的，你怎么拿走了。”
赵小甜将剥好的鸡蛋送到嘴边，“您都怀孕了，就该多补补。”
给他们当了这么多年保姆，吃颗鸡蛋怎么了？
热泪盈眶，惊吓被感动覆盖。
刚要说不用，赵小甜己经把小鸡蛋塞进了她嘴里。
吃都吃了，总不能吐出来，无奈，想着之后再还回去。
看出母亲的想法，赵小甜扯了扯唇。
到了她嘴里的，还想要回去，没门！
今天天气大概不太好，平时该大亮的天，这会儿乌云蔽日，前面的路被晨雾缭绕，看不清远方。
这个时候一道凶狠的话传了过来：“臭小子！识趣的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不要试图忽悠我，谁不知道你老子宠极了你这个独苗苗，平时都大把大把的钱给。”
听到这话，黄玉兰慌张了一下。
这是有人打劫？
赵小甜的目光己经首勾勾的穿过了浓雾，落到了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
其中一个大汉身形魁梧，眼睛瞪得如铜铃，脸上一条刀疤，凶神恶煞。
他年前的年轻男人却身形修长，对比起来瘦削却挺拔，单手揣着兜，看起来颇有些闲散的慵懒劲。
他背对着她，赵小甜看不清脸，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个名字。
沈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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