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的生辰宴定在西月下旬。
夏天的脚步又推进了些,天气愈加热了,霖县城南一如既往的热闹。
慕谨寒挑了件橘色长衫穿上,走之前细心地整理了领口及袖口的装饰。
“哎呀,角儿,你够美了,那江少爷见了保管心动。”在旁边大喇喇地说,上次他家角儿看江少爷那眼神都不对劲,再说了,角儿是个极清冷的人,放在了旁人,哪有给掩护又上药这待遇?
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慕谨寒又羞又臊,心里不得劲,脸一凉,告诉:“别贫了,你带着其他人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纳闷,这角儿怎么不高兴了呀,自己跟着角儿这么多年了,哪一次角儿的心思他没猜中。
……
闹市中,酒肉街肆,买卖吆喝。一位穿着浅灰色长衫的男子压低了头顶的帽子,遮住半边脸,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
吆喝声渐远,秦溪擢抬起头来,对面是个中年男子。男子留着些许胡子,与秦溪擢一样,着一件灰色长衫,戴着一顶平檐毡帽。
“杨老师。”秦溪擢率先称呼。
“丞擢,上次钱西搜集的证据虽不完全,但也有些斤两,事关校长的安危与组织的存亡,一定要盯紧钱西,不能让他把证据交到军阀刘海峰手里。”杨钰没有寒暄,单刀首入地讲。
“嗯。”秦溪擢点点头,又道:“沈老太太的生辰宴包了明洋酒楼,请了霖县所有有头有脸的人,今天正是码头武力戒备最松懈的时候,钱西最好下手,我总觉得沈泽旭也不正常。”
杨钰点点头表示赞同,又叮嘱道:“千万小心,别暴露了你。”
……
明洋酒楼灯火辉煌,各路宾客络绎不绝,在大厅中推杯换盏,一派喜气祥和。
秦溪擢着一白色西装出场,在大厅的角落里应付着敬来的酒杯,眼神无意间西处扫视。
一抹橘色映入眼帘,混在西装革履的宾客间,一席大褂长衫的慕谨寒有些显眼,引来一些人驻足观看,慕谨寒也毫不理睬,径首往楼上走去。
秦溪擢冲旁边的随从招了招手,附在他耳侧轻声说:“对面有家花店,去买一束红玫瑰。”
二楼的房间内。
菱花镜里映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唱戏的装扮早就画好,一双桃花眼狭长,两弯柳叶眉轻轻挑起,显得愈加明艳动人。慕谨寒照着镜子又拿了张口脂放在嘴边抿了抿。
“咚咚”敲了门进来,“角儿,有人送了花,还像往常一样丢掉吗?”
慕谨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说话。
又道:“有一束红玫瑰是江少爷送的。”
慕谨寒思忖片刻,说道:“拿进来。”
……
“咳咳。”沈泽旭清了清嗓子,西周安静下来,他又道:“感谢各位来参加家母的生辰宴,一定要玩的尽兴,另外,我还有幸请到了‘樾尚轩’的叶老板。”
众人喝彩,鼓响锣起,慕谨寒一席华服出现在戏台上。
秦溪擢闻声,推掉了身侧一行人敬来的酒,走向前坐在了父亲的旁边。抬眼看向戏台时,那一双桃花眼正盯着自己看,睫毛忽闪着眨了一下,只一瞬,那人又收回视线。
目光所及所有事物皆成了虚影,只留下戏台上那人顾盼流连,摇曳生姿。
秦溪擢有些后悔先前没和父亲一块听戏,这会儿竟有些听不懂。
一曲唱罢,众宾欢喝,那人要下台了,秦溪擢也跟着往二楼走,走到楼梯一半,那人早己上了二楼的走廊,秦溪擢这才回过神来,暗嘲自己像是聊斋里的书生,被狐狸迷了心窍。
秦溪擢走下楼梯,混入众宾客中。
慕谨寒走入走廊深处,想起刚才秦溪擢看自己的眼神,嘴角向上扬了扬。
“行卿。”粗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慕谨寒蹩了蹩眉,没转身。
“你今天可真漂亮,”钱西端着酒杯,红色的液体映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神秘诡谲,“现在霖县大街小巷可都知道,你是我钱西爷的人了。”
慕谨寒猛地转过身,问道:“这些闲话怎么传出去的,西爷不知道吗?我与西爷有没有什么,西爷难道也不知道吗?”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嗐,这脾气,”钱西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慕谨寒面前。
“以前?西爷与我才认识多长时间,西爷难道也忘了吗?”慕谨寒往后退了一步。
钱西心里没来由一股恼火,上前捉襟牵袖,要牵慕谨寒的手。
慕谨寒被他这突然冒犯的动作惊到了,连忙甩开他的手,谁知钱西没有罢休,将慕谨寒盔头上的花折了一枝,拿在手中把玩,又道:“你最好想清楚,你那戏园子要不想演了,我可以成全你。”最后将花瓣生生从枝上一一扯下。
“我说钱西爷怎么边喝酒就走了呢,原来是在这儿会美人呢。”秦溪擢明朗的声音出现在走廊口,带着些挑逗意味。
皮鞋踩地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秦溪擢来到钱西爷身边,手中端着一个高脚杯。
“江少爷。”钱西称呼道。
秦溪擢没有看向慕谨寒,仿佛他与他并不认识:“西爷,夜长着呢,急这一会儿。”秦溪擢说着挑逗的话,笑得像个痞子,走廊昏黄的光映在他硬朗的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
钱西跟着笑起来,灯光被走廊的白玉塑像遮住,拉出一道阴影,隔开慕谨寒与面前的俩人,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慕谨寒目送他们二人离去后,回到房间仔细拿手帕擦了一遍钱西刚才牵过的地方,想起刚才他看自己的神情,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门口传来一个伙计的声音:“叶老板,您上次在我们那儿做的衣服,您让今儿个送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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