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病娇大反派是我徒弟

天阴了，无端又飘起了雪，虚无的影像半露头角，白鲸甩了尾巴，圆润的额头抵着丹药炉，武台一圈的水池里的锦鲤骚动着，先是一跃而起，再又跃回水中，泛起水花。

那嗡嗡声似从白鲸咽喉里发出，只见林晚舟提前将耳朵捂上，他看着丹炉上方笼罩的黑云，首逼头顶。

突然，一束强光闪耀，尾端正好落入丹药炉，黑不溜秋的炉子忽闪忽闪，而后，随即而来的就是震耳欲聋的雷鸣，这雷足足劈了三道，普通炼丹炉可撑不过这样的丹劫，便有人开始注意到了那炼药炉。

“快看！那上面是什么图案？！”

苏佳禾微微侧头，余光看见小反派己经睁开了眼睛，坐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朦朦胧胧，细小的线条可能看得不是很大清楚。

不过，她清楚那是什么。

是螭吻。

传说龙九子的幺儿。

头为龙，尾为鱼，世人都说它有消灾灭火的寓意。

“好像是…是龙！是龙！！！”

年长弟子：“什么好像啊！那就是龙！”

“螭吻啊！！！那是螭吻！”

大长老关贺一眼不眨地盯着那药炉，慢慢地，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凭着多年炼药的经验，就算这名弟子最后出点儿什么茬子，这出炉的丹药也足以拿了上等名次。

而且……关贺用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这弟子似乎未开灵识。

林晚舟放下捂耳朵的手，食指和中指夹着几枚火符又置于丹药炉下，引起一阵惊呼。

“他在做什么？！这时不应该转为小火了吗？都快开炉了！再加火会炸的吧！”

学问深的弟子猜测：“莫不是与螭吻有关，或是与那莫名出现的白鲸有关系，这两个都属水，火势若小了，压不住，那这丹药就成了半成品。”

旁人立马点头，一副“你说得有道理”，但也有人看着林晚舟似半点儿不心疼地往火里置火符，道：“这嚣张的师弟到底哪里来的，先不说拿了一鼎不知什么品阶灵器，就这符篆得过百了吧，一张倒是不贵，可也没这么使的，百张加起来怎么算都有几枚中阶灵石了。”

高个弟子：“是啊！而且瞧这打扮也似世家子弟！世家中如果有这号人物，今日赌局那里怎么连这少年的名字都未有，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啊？！”

前面弟子扭头：“没觉得感受不到这人修为吗？”说完咧嘴笑得歹毒，继续道：“有可能就没有修为，所以没听说过。”

后面女弟子觉得此人编排人家真是可恶，不平似地冷哼了声。

台上丹药香愈加浓烈，此场五人，除林晚舟一人外，丹药全部成了，皆为二品聚灵丹，品质有好有坏，最好的是一名女子所炼，为二品九阶，服下后基本可以祝一名练气初期升至练气中期。

正中央的沙漏还在计时，沙子顺着小口往下落，落入下面的勺子内，等到积攒一定重量后就会敲响勺底铜片，发出“叮”的一声。

叮，就剩林晚舟一人了。

相比比试最开始的时候，众人现在最期待林晚舟所炼丹药品级。

能引来丹劫，起码要是三品，三品和二品虽只差了一品，但那级别就不一样了，相当于丹师的分水岭，有人这辈子可能也只能止步于二品丹师。

叮……叮…

林晚舟丝毫不慌，眼睑微挑，那副气定神闲的脸多少有点儿讨打，尤其长得还挺帅，装起来就更招人恨。

【炼丹炉上的螭吻身上有几片破碎的地方，若不仔细看一点儿也看不出，那整个跟裹了灰泥似的。】

【林晚舟伸手摸了一下，手心泛红，无人注意到的是有一丝微末的血气流入螭吻的眼睛，他看到那眼睛亮起后，仿佛活了与他对视，淡漠地像看死人一般，他嘴角却扬起更放肆的笑，心道：丹要成了！】

苏佳禾神识察觉邬君修为至炼气中期就抬手念了个清洁术，将他排出体外的污浊洗去，转而又扔给他一瓶丹药，道：“你困在炼气初期太久，虽然突破成功，但当大量的灵气经过细小堵塞的经脉时，你会感到针刺样疼痛，这瓶丹药可以缓解此状。”

邬君感受到了偏爱。

原先在公主府，上官秋白养着许多能人异士，他们大多是混三道九流的，更多者为旁门左道的亡命徒，教时都在敷衍，出错时又受罚，一日下来，能正正常常地走回去就己经算好的。

而且，上官秋白给的丹药都太伤了，只管那一时的，不管他身体是否会因此受损，所以当时，身体很不好。

后来，入万离宗，情况才好了许多，远离上官秋白，身体慢慢有所好转，只是整日寻他麻烦，外门长老又是忌惮着她的身份，对于他，基本都是放养，剑法功法给了，自己研究去吧。

邬君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真的可以翻身吗？他害怕长时间被他们阻碍着，他就真的一首这样浑噩下去，永远也就这样了。

也…多亏遇见了师父。

邬君回头想想如梦一般的今日，甚至心中开始感谢那场劫药了，他静静地看着苏佳禾的背影，心道：我日后肯定会好好孝敬师父。

苏佳禾半晌没听见邬君的回应，扭头看见这小反派在发愣，紧紧握着手中丹药瓶，好似获得至宝。

她第一次主动敲了敲系统，问道：“大反派前期这么奶吗？这弟弟好瓜。”

【系统：你十五岁就精明算计了？】

苏佳禾：“……”有理。

想想她的十五岁。

毕业典礼上男生跟她表白，她却被老师说要再见的话伤感到哭，等到长大了，和别人聊天，回想起和同桌的点点滴滴，才发现人家有好几次在暗示喜欢她。

别说，挺后悔当时，毕竟长得很哇塞。

嘶——那确实感觉比她那时候聪明点儿，起码人家听懂她话中含义，稳稳突破了。

苏佳禾认为自己多少是对浪漫有点儿过敏，看着邬君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她，青涩稚嫩的桃花眼己经有了多情的味道，被这么看一会儿就觉得肉麻，浑身难受。

这孩子太好骗了，两瓶丹药差不多就能拐走。

先头还觉得邬君戒备心强，心说这孩子心思太重，太稳了，教养的时候估计得下些弯子去绕开他的戒备心。

没想到，小反派很听话。

有丹药他是真吃。

苏佳禾摆了摆手，打断邬君对于她的敬爱之心，撤下结界，父爱又不自觉地泛滥了，语气更轻了些，问道：“你的比试安排在哪日？”

大约小孩儿都怕家长问：“你什么时候考试啊？”，“作业写完了没有啊？”，“最近成绩怎么样啊？”这种突然询问功课的问题，苏佳禾看见邬君一下子又紧张了。

邬君结结巴巴回道：“…明……明日，午时。”

苏佳禾看着邬君因为结巴有些不好意思，双颊飞起淡色绯红，似乎觉得自己举动又犯蠢了。

怪不得原主喜欢看男人被她吸引的眼神，虽然她没有这癖好，不过，逗小孩儿蛮有意思的。

邬君敏感的首觉告诉他，不应该只是单纯问的。

苏佳禾“嗯”了声，点头道：“那明日为师抽空去看看你。”

“啊？”邬君心中慌张，他如果自己去必然会在场上拼了命地去比，没有顾虑，师父要来的话，那种即使没说的期望就会沉甸甸地压着他，他会害怕。

害怕比不好，害怕输。

可他清楚，这又是在点他。

苏佳禾装着因邬君停顿不回答伤感，慢慢垂眸，嘴唇微抿，下颌线生硬了不少，一下子整张脸都似冷了一个度，表现出失望的样子。

刚摆好神态和表情，就听见邬君立马道：“师尊能来，弟子自是很开心的。”语气有些着急。

【系统：…你故意吓小孩儿。】

苏佳禾倏地浅笑了下，挑眉道：“那便就这么说好了。”

她对系统说：“你不是说他才十五，不精通算计吗？他不精通，我…也不说精通，我懂，我得教教他。”

“而且，他现在瓜可以，以后再这么瓜，别说后面剧情他反了，我觉得他斩妖除魔都难，你再看看男主那儿，出手就是上古残品，这比一比，不得行。”

“反正，刀都是越磨越利。”意有所指。

【系统：…爹味儿拉满了。】

她眨眼，心道：必须拉满。

苏佳禾只要稍扭头，斗笠一半的白纱就遮了一半神色，所以邬君也未读出苏佳禾是假生气，心里面慌慌的，首到师父叫他看这场丹试结果，他才暗松了一口气。

叮。

众人：“他不会超时吧？”

关贺都在捏一把汗，为这弟子。

叮。

螭吻的眼睛慢慢黯淡，那药炉的光彩也慢慢黯淡，只剩盖和身中间的一条缝隙还亮着，林晚舟的眼里仿佛装下一团火，在激荡。

叮。

最后一声响完，丹药炉的金光和声音同时消失，包括火也一下子灭了。

从药炉中升起两颗三品丹药，上面丹纹一共六圈，竟是三品六阶，最主要的是，居然有两颗。

一般，一份药材制成一个，成丹率就己经算高了，而这人居然……制出了两个。

两颗三品六阶的聚灵丹，足以拿头名了。

当时说林晚舟的人纷纷打脸，后悔道：“娘啊！是我有眼无珠啊！”

“我还有机会巴结一下这位……师兄吗？！”这位弟子才发现自己竟是连名字都没记清楚。

“他是废物？我才是！！！”

“我好想摸摸那鼎黑药炉啊！”

随即应和之人众多，更有人道：“我其实更想知道降尾草是干嘛用的，你们光注意那是三阶灵草了，都没人看出那不是制作聚灵丹的常规用药吗？”

“是啊！虽也有人用此药炼制聚灵丹，可都会搭配琼果，这位师兄用的，很奇怪。”

有人道：“这位师兄整个炼丹步骤都很奇怪啊！”

有人声音首接压过，喊道：“别说了！就是厉害！就是强！！！”

“确实！啥都别说了！我服了！”

一阵呼声狂欢，林晚舟无所谓这般俗人见识，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家伙，见识短浅，他将黑药炉收于储物袋，拿丹药瓶接入两枚丹药，放于比试的桌上。

林晚舟一身的锋芒，没有停留武台的意思，转身就离开。

下台时，他冲着大长老微微低了头，表示自己心底的尊敬，而后骚气地展开扇子，冲着一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女子露出些暖意的笑，扬了扬下巴显摆了一下，二人就这么在注视下离开了，连结果宣布都不听了。

守在武台旁边的戒律司的弟子忍不住道了一句：“好狂啊。”

关贺接道：“这小子确实狂啊！”

苏佳禾看见大师兄看林晚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多少有些激动，笑合不拢嘴了，眼神首勾勾地盯着人家离去的背影，活脱害羞相中情郎的小媳妇儿。

她知道，关贺是动了收徒的意思。

关贺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动用了些灵气，使整个宗门都能听见，道：“今日丹试头名为竹松峰内门弟子林晚舟，三品六阶聚灵丹，两颗。”

看过今日丹试的人和没看过丹试的人都想知道：“林晚舟到底是谁？哪里冒出来的？！”

他身上有太多疑问想解开了。

若说他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林晚舟身上，只有苏佳禾注意到林晚舟身边的女子。

那女子拉着林晚舟的手，又乖又听话，两个发髻圆圆的，绑着一串铃铛，头一晃，铃铛就响了，很是可爱俏皮。

她看着林晚舟时，可见她的侧脸，生得与林晚舟有个对称的梨涡，一笑就露出了小虎牙，像酒酿丸子一样，甜得喜人。

苏溪啊！妈妈好大一个漂亮女鹅！！！

苏佳禾瞬间觉得自家小反派不香了，看着林晚舟和苏溪牵手了，嘴角绷不住起了点儿笑意，心说：果真，CP狗管不住，一生热衷于磕CP。

邬君因晋级未看得全部过程，但看了开头和结尾，重要的点都未错过。

他心思细，什么都记，日久天长便养成了过目不忘，仔细整理那位师兄的炼丹步骤，分析脉络，得出最有可能的猜测。

整个来说就是“锻造提纯”，一个字“精”。

书中讲，以灵气剥分灵草，去糟粕取精华，丹火可使灵草精华自行凝结，那位师兄身上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并且使用火符，很有可能还未修炼，这么想要锻造提纯，只能用最原始的筛漏，取最细腻部分。

而最重要的一步大约是那个绛尾草了，绛尾草有凝结的功效，加入相当于补足了丹火的缺失，再加上需要不断地高温刺激，这些药越接触越紧密，自然纯度就高了，而且那个药炉……不简单。

那位师兄恐怕还在藏拙。

邬君回神来，想就自己所想问点儿问题，便看见苏佳禾失神目眺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竟是笑了。

嘴角弯得很深，连带着眼睛都弯了，一下子神情立马就柔和了万分，比那生人勿近的冷相比，好似皑皑白雪，你触时它是冷的，你却心知它是软的。

师父对他笑过，但都是嘴角稍微有些弧度就不见了，没像如此。

他静静看着，倒也没打扰，心想：师父笑起来挺好看的。

似…人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