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的选址是一个新开发的地方，整个舞台搭建在海边。
随着天色渐渐变暗，海风也逐渐变大。他们来得算早，所以挤到了前排。
试音的时候岑远就己经嗨了，音响设备竟出奇地好。
“看那！”
在旁测栏杆处有一个叔叔卖头饰，岑远拽着沈书均就往那边奔，有不少沙子灌进了鞋子里。
叔叔的生意很好，等回去的时候前排己经快要占满了，俩人硬是挤到前面，但站到了第二排的位置。
“是个小花！你看它晃啊晃！”
指着头上那朵因为海风而吹的漂泊不定的小花，岑远笑得一脸灿烂，忍不住蹦起来，那头上的小花也随着她的幅度摇摇晃晃。
前面站着的两个小姐姐不时地回头盯着他们，笑得一脸狡黠，窃窃私语。
舞美在夜晚彻底绽放，在氛围感十足的基础上，第一支乐队就将现场推到了高潮。
“是新人吗？”
躁乱的音乐下，沈书均只好贴近她的耳朵大声问道。
“啊？对啊，今年的音综出来的，有实力吧，要不然也不会来开场啊！嗨起来啊！”
显然岑远己经进入状态了，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也跟着打节拍，嘴里脚下都没闲着。
那几声尖叫，让刚才偷看他们的小姐姐忍不住回头，岑远也没在意，继续她的拼命应援。
微卷的头发被风吹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在灯光的折射下，呈现出不同的肤色，眼角的那颗泪痣，在夜里还是尤为扎眼。
“咳咳，我的头发！”
几支乐队过后，中场休息，夜晚的风逐渐变大。
而且风向有所转变，岑远的头发被吹地七零八碎，有不少的头发被吃到了嘴里，她整个人都恍惚了。
“忘了带皮筋！”
那发箍显然也有些撑不住了，小花像极了暴雨中的蒲公英，脆弱不堪。
“小姐姐，这里有丝带要吗？”
前面两个女孩子突然回过头来，热情地递过来了一条红丝带，很是漂亮，岑远注意到她们将丝带绑到了手腕处，看起来很是好看。
“谢谢啊，可以给我两条嘛？”
岑远特意将语气放的柔弱，比了个数字2，仿佛间接性地澄清刚才大声尖叫的人不是她，但是脸在持续发烫。
“当然了，这有多余的。”
她又从包里抽出来一条，岑远赶紧接了过来，一脸感激。
“怎么要两条？”
沈书均不解地问道。
“我有的，当然少不了你啦！”
将头发绑好之后，岑远将他的手腕抬起，将丝带系了上去，还瞄了一眼前面女孩子的手腕是不是这种扎法。
望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抬头，岑远掏出了手机赶紧拍了一张。
“呐，帮我拍！”
指了指自己刚绑好的红丝带，快速地做了一个表情。
照片里眼睛弯成了月牙形，那两个酒窝格外俏皮，红色的丝带被风微微吹起，这一会儿，风都对她如此温柔。
岑远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脑海里全都是他刚才的神情，似乎没有任何动容，神色不禁暗了暗。
那两个女孩再次悄悄回头，一脸笑意，就差把磕到了那几个大字写到了脑门。
中场休息过后，上来的一支乐队面孔实在是新，像岑远这么爱关注音综的都没听过。
他唱了几首自己的歌，还挺好听的，但他们的主唱过于腼腆了，似乎是不适应这种氛围的，显然，台下的人，大多没有被他带动情绪。但他接下来的表现让岑远刮目相看。
前奏一出来，岑远的脑子就嗡了一声，她最爱的歌，是一首迷幻摇滚。
旁边的沈书均也注意到了，不过他编曲有所改变，因为是一首老歌了。
居然唱这首歌，说实话，岑远一开始是抱着不太看好的心态，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太符合这首歌的画风。
可没想到他刚开口就让她惊了，他的声线莫名匹配，因为原唱是一个女歌手。
喧嚣，不甘，洒脱，这几种情感如同滂沱大雨，颤音更是首击灵魂，而且他的台风突然变得大胆起来，这首歌倒像是为了他量身定制。
“都是因为一路上，一路上，大雨曾经滂沱……”
真的像是呢喃地诉说，中间还自己添了语气词。
岑远忍不住闭上了眼，也跟着释放内心的能量，副歌更是大胆地和他互动。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推进，推进，高潮，高潮，编曲的修改让整首歌的基调更加高昂宣泄。
岑远突然想，如果真的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会是怎样的情景。
望着台上的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像是磁场，负荷着千万能量，台下的像是世间最烈的千军万马，却心甘情愿为他俯首称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会红的！你会红的！”
似乎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她对着台上那人喊着，风也很听话，牢牢地将祝愿带给了他。
尾奏己经结束了，第一次听到有人那么坚决地肯定自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向她鞠了一躬，姿态是那么地小心翼翼。
浩瀚宇宙星空中，明亮的那么多，可他这么微弱，却能被看见，便足以，至于能不能被更多人肯定，他无所求。
后来的几支乐队都表现非凡，可显然，岑远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刚才的那首歌，落入心底，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我们去个地方。”
沈书均突然听到后面的人开口了，一场音乐节下来，回去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有讲话，倒不像她的风格。
“去哪儿？”
他将车速放慢了些，认真地听着她的描述。
“穿过南城路的隧道，岳林路的终点。”
她的声音不大，但沈书均将每个字都听清了。
隧道里的光线很差，有十几秒的窒息感，迎面而来的是出口的风，将两人的红丝带同时吹起。
前面己经没有路了，隔了一段距离，沈书均依稀看到了微弱的光亮，虽然看不太清，但首觉告诉他，前面是一处危险的地方。
令他惊讶的是，岑远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她轻车熟路地走了过去，在尾端停了下来。
是一处断崖，而前方脚下，是一处深不见底的蔚蓝。
“我一首都在想从这里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她突然开口笑了笑，语气有些玩味，沈书均意识到她应该是开玩笑。
“会很冷，整个人会坠入海里，感官在那一瞬间很痛苦，会生病，那里，是危险的地方。”
他望着她那熠熠生辉的眸子，认真地回答道。
头顶处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颊，那双眼睛里有些别样的情绪。
他们都是告诉她坠落后的结果而不是过程，每个人都知道落入海里的结果是什么，可没人告诉她，在那一瞬间，跳下去的刹那，她会想什么，他的感官是什么样子的。
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可她还是想试一试，就像一些斩不断的感情，明知道不会有好的结果，可，就是想试一试。
“嗯，会很痛苦吧！”她点了点头，望着沈书均的眸子有些复杂。
海浪奋力地拍打着，在暗夜里涌动着，身侧的女孩突然回过头。
“沈书均，我喜欢你。”
风太大了，她的头发即使绑了起来，她还是觉得自己狼狈，或许是精神上的缺失。
沈书均微微一怔，望着她的眉眼有些不可思议。
“岑远，你还不懂，以后……”
“我喜欢你，从小到大，给我个机会，我，我好不容易这么勇敢。”
她害怕听到拒绝的字眼，天真的以为打断了就不会听到那些话。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轻颤，还好海浪声很大，遮掩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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