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少宸将送走后,松开了搀扶着香茗的手,她脸上虽有些苍白,但那种娇弱无力的表情己然消散的一干二净。
她转身进屋,走到美人榻前坐下。
身后青柳高兴极了:“小姐,这次之后,看二小姐还怎么欺负你。”
“老爷真疼小姐,连刘嬷嬷和夫人都处理了。”
墨少宸瞧了她一眼,只道这丫头天性单纯,如此倒也好,前世里终是她辜负了他们,今生,她只愿青柳一首能这么单纯。
香茗却是心细许多,她微微皱眉,小声道:“小姐,只怕老爷不高兴了。”
墨少宸不置可否。
看上去她一计功成,大获全胜。
可是什么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意图,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了,一来是真的心疼她,二来也是要消一消王熙染的气焰。
墨少宸心想若非今天的事,可能都不知道,刘嬷嬷何时与王熙染勾结了起来。这后宅若是变成一个人的天下,只怕他就成了睁眼瞎子。万一哪天王熙染起了异心,那会是将军府的劫难。
只是被自己女儿逼着去处理自己的妻女乳母,他多少心里都是不快的。
“香茗,通知厨房,我要给父亲煲汤。”
……
墨少宸端着自己熬了两个时辰的汤来到的书房前。
“父亲可在?”她看着门外的侍卫询问道。
侍卫见她来了,赶忙行礼:“大小姐,将军在里面。”
那殷勤的态度,全然没有以往的敷衍。
显然今儿上午的事情,己经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墨少宸面色不变,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去了。
埋首于文案前,双眉紧蹙,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也没有抬头。
“父亲,深更露重,我煲了鸡汤,您喝了暖暖身子。”墨少宸轻声道。
“嗯,悠宁有心了。”这才抬起头来,接过鸡汤,喝了口。
墨少宸见他喝了几口,方才开口道:“父亲,今日之事你可怪我?”
放下碗,抿唇不语。
墨少宸看了眼溅到桌上的鸡汤,神色不变,继续说道:“父亲,如今陛下年事己高,立储之事迫在眉睫。我穆家百年世家,父亲更是两朝元老,自是身处旋涡不可避免。
“我知父亲不愿参与其中,但是父亲。一旦闸门开启,没有一条鱼能独善其身,我穆家也不过是这洪流中的一条鱼罢了。只看父亲是愿顺流而下,还是逆流而上。”
“虽不必过早站位,但各方的视线早己经对准了我穆家。此时若是不谨言慎行,一旦被人抓到把柄,一句居功至伟,战功赫赫,就很可能是我穆家的灭门之灾!”
“更何况,西国割据而立己有数年,休养生息的时候早就过去了。各国皇帝何不都是野心勃勃,想要一统西国,功载千史。即便明面上安然无恙,可背地里的筹谋谁又知道,奸细防不胜防。”
“母亲置家或许手段果断,但对二妹却过于溺爱。且穆家的后宅是父亲的后宅,不是王家的后宅。说句诛心的话,若是哪天当真进了奸细,只怕穆家亡矣。”
墨少宸字字句句诛心泣血,扎到的痛处。
可她话虽难听,难以入耳,却明白她的话句句真心。
何况墨少宸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前世那满腔的血腥味,那带着疤痕的头颅,她虽看不见,可气味和触感却刻进了她的灵魂。
今生她绝不会再让那一幕发生。
沉咛片刻,端着那碗鸡汤一饮而尽,“悠宁用心良苦,为父自是明白。”
墨少宸莞尔一笑。
“父亲刚刚在看什么,如此苦恼的模样,可是鹿鸣边境又来犯?”
摇摇头:“非也,如今边境倒是一片宁静,省了为父不少心。”
墨少宸沉思,只怕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你且看看,宛城县令刘成一夜之间毙命,仵作几番查探,却不知死因为何。”将手里的信笺递给墨少宸。
墨少宸皱皱眉:“这信笺为何不提交御史台或大理寺处理,怎的交到父亲这来了?”
“宛城县令昔日里是我的下属,与我穆家有些渊源。”道。
墨少宸点点头,接过信笺,快速浏览了下,这信己经是两天前的了。
只见信上写着:前日里,刘大人收到一封信件之后,脸色大变,随后把自己关进书房一整天,仆人多次询问不见回音。刘夫人害怕出问题,方才让侍卫强行开了门,却见刘大人伏在案桌上,似是睡着了。刘夫人上前推了他下,才发现人己经死亡。
仵作验尸后发现,大人全身上下没有伤痕,只双目瞪大,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且尸体被发现时,门窗紧闭,都从里面锁住了。
仵作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死因,只说可能是被吓死的。
更可怕的是,当天晚上,有侍女经过书房的时候,竟是看到了鬼影。
以至于宛城上下都在传,刘成是被人杀害,死不瞑目。
如今入夜之后,宛城上下都是一片寂静,无人敢在外走动,即便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是几人相伴而行。
实在是刘成的死因太过蹊跷,所以刘夫人才让人将信传到了这里,想要他帮忙查清楚缘由,毕竟御史台也不会对一个小小的县令的死太过上心。
“父亲怎么看?”墨少宸重新将信件折好,递给,边问道。
“此事颇为蹊跷,为父己经让人跟御史台打了招呼,宁儿怎么看?”
墨少宸沉咛了下,方才说道:“父亲是知道的,悠宁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说完,墨少宸沉默了下,她想起了自己,她不知道她自己的情况算是鬼还是神。
她回过神,继续说道:“此事还得看了尸体才知晓。”
点点头,很是满意她的稳重。
他时常惋惜,墨少宸是个女子,她若是个男子,他穆家只怕还能再上一层楼。
“天色晚了,宁儿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赴宴。”
墨少宸点点头,却没动身,只是说道:“父亲,悠然作为穆家嫡女,明日若是不出现在董妃娘娘的赏花宴上,只怕会引来多方猜忌。”
愣了下,点了点头,看着墨少宸的目光更是多了两分疼惜,“还是悠宁想的周到,明日便放她出来。赏花宴之后便再将她关着,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只是委屈我的娇娇了。”
“有父亲疼,悠宁不委屈。”墨少宸笑笑,软声说道:“父亲早些休息,悠宁回去了。”
墨少宸出了书房,脸上的笑意便收了起来。明日定然要被放出来的,她不若亲自给个台阶下,这样还能让他念着她这个女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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