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谢明堂就去而复返,还带回了一个。
他沉着脸,全然没了方才宽厚轻松的模样,进门后对道:“跪下!”
一屋子总共西个人,一下跪了三个。
武安大将军之威严,名不虚传。
谢明堂嘴角抽了两抽,“我是叫瑾之跪,你们俩跪什么。”
冷嫣:“……”
萧玦:“……”
自然是心虚。
萧玦眼中精光闪过,她起身后袅娜至谢明堂身边,嘘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让孩子跪下?地上多凉?”
说是这般说,可她也没叫起身。
“夫人不必多说,瑾之坠湖竟牵连玥玥,我必须要罚他!”
萧玦愣在当场。
谢明堂深吸了一口气,面对开口:“瑾之,你自小我便教你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贪生怕死,不可恣意妄为,行必有因,责不可逃。”
“你既做了对不住玥玥的事,我罚你,你可有怨气?”
少年郎垂眸肃立,即便是跪着他的脊梁也不弯下哪怕半分,他跪成天地间一抹独特的风景。
与他对面跪得脑袋身子缩成一团的冷嫣全然不同。
余光自父亲鬓间黑白参半的发掠过,嗓音沙哑:“儿子当罚,甘愿受罚。”
谢明堂在他十八岁那年便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他己有几十年未见谢明堂。
“好,这才是我谢明堂的儿子!”谢明堂扬眉,身后如火一般燃烧的披风随他动作飞扬,他面露笑靥去瞧冷嫣,却见她龟缩在地上,忙道:“玥玥不必忧心,瑾之会对你负起责任来的。”
她更希望不要负这个责任。冷嫣有气无力的抬了下眼皮,算是对谢明堂的回应。
萧玦回过神来,忙将冷嫣扶回到床上。
谢明堂会错冷嫣的意,以为她是心中对有怨,才会如此作态。
故而谢明堂沉吟片刻,对道:“玥玥救你,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心里不痛快,你就在她面前跪着,等玥玥什么时候痛快了,你再起来。”
“不不不,还是我给他跪着吧。”
冷嫣求生欲拉满,马上跳下床,对着跪下之后她仿佛觉得还不够,又磕了三个响头。
像极了上坟时给祖宗磕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反派跪父母是天经地义,跪她算什么?
拉黑化度?拉仇恨值?
谢明堂也是被冷嫣这一通操作整懵了,他看看面无表情的,又看看一脸生无可恋的冷嫣,觉得带兵打仗都没有这么难。
“其他的事情往后再说吧,玥玥需要休息。”萧玦劝道。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这件事今天必须说清楚了。”
萧玦冷不丁抽了谢明堂一下,“行了吧你,孩子都要给你逼疯了。”
她强硬的将谢明堂给拉走了。
房间内就余下冷嫣与二人。
他跪他,她跪他。
她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在这个屋子里头,表现得比冷嫣这个主人还要自在。
两位长辈走后他就拍拍膝盖起身了,倒是冷嫣因为体力透支还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趴着。
冷嫣的房间,是谢明堂请人布置的。
很有谢明堂的风格,中正简约。
只是作为少女的闺阁有些不伦不类。
就如绫罗幔帐环绕的床铺对面,竟是一面贴字挂剑的支墙。
冷嫣好不容易爬上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拔了剑,剑上寒芒几闪,那景象与梦境重叠,让冷嫣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你,你想干什么?”冷嫣往床铺里缩了缩。
做事向来追求速度与效率。
杀了冷嫣,的确是让谢明堂放弃撮合两人最首接有效的想法。
不过……
收剑入鞘。
“你要去参加成王府郡主举办的诗会?”
“……是有这么一回事。”
“带我去。”
冷嫣怔了怔,“可去参加诗会的都是各家小姐,你一个外男……”恐怕不太合适。
而且她与原身一样不善诗词,她并不打算去参加诗会。
作势要拔剑。
“去,去!我带你去。”
他满意离去。
冷嫣松了一口气。
她蒙上被子想好好睡一觉,小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小姐,该喝药了。”
双份的蜜饯,以及……双份的汤药。
冷嫣暴躁的揉乱自己的头发:“老天爷,饶了我吧!”
——
“夫人这是想与我一起散步?”谢明堂与萧玦一前一后的走着。
萧玦步子小,谢明堂步子大。
所以谢明堂迈开了步子在前边走,萧玦抓着裙摆在后面小碎步的跟。
听到谢明堂这话,萧玦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叫散步?
“将军,是谁告诉你瑾之与玥玥一起落水的事?”
谢明堂倒打一耙,“我还要问夫人,这样大的事情竟要瞒着我,难道你想让玥玥咽下这委屈?”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夫人,这儿是将军府。”
“若是将军府内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这大将军岂不是当得名不副实?”
萧玦猛然一抖,又迅速平静下来。
她心知谢明堂的话不可信,不过是为保那向他通风报信之人。
不然,以谢明堂的脾性,真教他知道自己对的所作所为,怕是马上要拔剑将自己劈成两段。
再问也问不出个五六七来,萧玦打定主意自己调查。
也不再过问谢明堂。
——
夜半时分,朝廷来了诏令,北匈奴进犯。
诏令谢明堂立即启程,奔袭千里坐镇北境。
他手下如今还镇守在西峄山的亲兵,将切险道封北匈奴退路,皇帝意图将北匈奴这一顽疾一次拔除。
萧玦为谢明堂亲穿锁子甲,外套甲胄。
亲自为他系上大红披风的流珠扣。
“再看看守之。”她抬头与谢明堂对视。
今日萧玦特意嘱咐奶娘谢守之的摇篮搬到正屋来,如今小奶娃就在摇篮里睡得踏实。
谢明堂粗糙的大手在谢守之稚嫩的脸颊上一抚而过,谢守之嘟起小嘴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他。
“当年我西征时,瑾之也这般大。”
谢明堂从亲兵手中接过重剑,别在腰上便走了。
风雪呼啸,很快掩埋去人的痕迹。
冷嫣知道此事后,心中沉沉闷闷的,又奇异的轻松。
战事从来都是沉重的。
可谢明堂这一走,她与便不必被人捆绑销售。
只是冷嫣也有其他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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