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下痣和小梨涡

祝莞尔拿着一个白色的袋子晃了晃，“是这个吗？”

见霁昭点头后便跳下了椅子，将其放回了原处。

现在霁昭的脑中乱作一团，他将上衣向下拉了拉，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找我什么事？”

“哦，你怎么突然搬到我家隔壁啦？”

“给某人制造兑现承诺的机会。”

霁昭双腿交叠，单手扶膝，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靠垫上，唇角漾起好看的弧度，“我觉得贸然上门拜访不太好，想细水长流来着。”

完了，原来他这么重视这几顿饭，祝莞尔压力山大。

她吞了吞口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如果说……我还没学会做饭，你会生气吗？”

霁昭猜到了。

这小丫头看起来就不像会做饭的样子。

“我教你。”

祝莞尔一怔，“可是我有点笨，学得可能会比较慢，没关系吗？”

“不着急，我又不是明天就死了。”

说罢，他指了指墙上的挂表，“时间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吧，我还有点事要解决。”

“那我不打扰你啦，谢谢你的饼干，很好吃。”

祝莞尔走后，霁昭放下二郎腿，垂眸扫了一眼。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需求了，近些日子见到祝莞尔，又把他的火撩起来了。

用手解决吧。

-

大西实习时，祝莞尔放弃了本专业的法学，向设计公司投递了简历。

虽然带着作品，但由于专业不对口，很多家公司甚至都没给她进面试的机会。

她只好把目光投向一些不太知名的小广告公司，想着从基层做起，慢慢积累经验。

先前己经实习了两个半月，老板说等她毕业就转正。

公司给她放的毕业假也快结束了，明天正式入职，今天一早接到老板的通知，说下午要带她见一下合作方，有个新项目要让她接手。

刚入职就有大单，祝莞尔自然是高兴的。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后，祝莞尔应声开门，却发现门外没人。

“在这儿。”

霁昭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隔了层玻璃。

祝莞尔循声走到厨房，透过玻璃门看见霁昭正站在她家的小露台上，手里还端了盘玉子烧。

“今早收拾的时候发现我们这两户共用一个露台。”

霁昭掸了掸身上的灰，躬身跨进门框，“早餐。甜咸口的都做了，你尝尝爱吃哪种。”

上大学后，祝莞尔就没怎么吃过早餐。

一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二是因为法学课很满，通常7点就要去上早自习，没什么时间去吃早餐。

“呜呜，霁昭你人真好。”

“什么意思？好人卡？”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那你别吃了。”

“诶——”

祝莞尔下意识拉住霁昭的小臂，吞了吞口水，“我这是发自内心的夸赞，不是好人卡。”

霁昭扫了一眼搭在他腕间的小手，抿了抿嘴，“你今天有安排吗？我教你做饭吧。”

“我打算等会儿赶一个插图，然后下午要和老板出去谈合作。”

祝莞尔思索片刻，继续道：“晚上可以吗？”

“就你和你们老板两个人？”

见祝莞尔点了点头，霁昭眉心微动，“在哪儿？我去接你。”

祝莞尔回想起醉酒那次，她把霁昭折腾得够呛，人情还没还完呢，她不想继续麻烦霁昭，遂摇了摇头，道了句：“不用啦。”

见她的反应，霁昭想起昨晚闻鸢的话，心头一紧。

他没有立场多问，只得垂睫敛了眸子，淡淡道了一句：“好，那晚上见。”

-

赴约时路上堵车，得到老板允许后，祝莞尔晚到了一刻钟。

她穿着简单的白T和宽松牛仔裤出现在包间门外时，老板正和合作方聊得正起兴，见她一身素朴地站在门口，笑容僵在了脸上。

祝莞尔也不傻，见这二人的反应，她大概也明白老板叫她一个实习生来陪自己应酬的目的了。

先前闻鸢就同她提起过，有些生意场是很龌龊的，让她留个心眼。

合作方是个中年男性，见到祝莞尔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听你们王总说了，长得还真是漂亮，刚才看过你的作品了，很有才华。”

把“漂亮”放在“才华”之前，说明她的才华不过是个幌子。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餐桌上只有一份合同书，压根没有她的作品，合作方说“刚才看过作品”八成骗她的。

祝莞尔确定，老板今天叫她过来无非就是陪客户的。

她拉开靠门位置的椅子，径自落座。

老板和资方坐在面门侧，她坐在离他们最远的背门侧。

从礼俗上来说，刚好是上座和下座。

老板面儿上挂不住了，首言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她微微颔首，“我一个实习生，哪儿能跟两位领导一起坐上座，我坐这儿就行。”

离门近，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方便她开溜。

“你坐那么远，那我今天叫你来是干什么的？”

老板瞟了一眼资方的脸色，见他似有不悦，继续道：“还有，什么场合该穿什么衣服你心里没数吗？穿得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子？”

祝莞尔宛似没听见。

见她不为所动，老板只得亲自哄资方：“孙总，刚毕业的大学生，还不懂事，回去我好好教育教育。好不容易约上这家酒楼，这儿的菜可是淮江出了名的，别因为一个小丫头扫了兴。”

祝莞尔翻了个白眼。

明天就辞职，绝对不给这老登教育自己的机会。

“嘁。”

门口传来一声冷嗤，“野猪，今天给你们吃点细糠。”

来人语气之鄙夷，言语之犀利，让祝莞尔联想到霁昭，不过她熟悉霁昭的声音，知道这人不是他。

“这桌我买单，她我就带走了。”

说罢，他拍了拍祝莞尔的肩膀，示意她带上东西和自己走。

祝莞尔抬眸扫了一眼，这张漂亮到近乎雌雄莫辨的脸，她是见过的。

“却旌学长？”

却旌眸底泛着笑意，悄声道了句：“一眼就认出我来啦？看来我比霁昭强。”

难道霁昭同却旌提起过她醉酒那晚的事？

而且还似乎挺在意祝莞尔没一眼认出他来这件事。

果然记仇。

真是一段社死经历，每每想起都要脚趾扣地。

“学长就别揶揄我了，我那天实在是头脑不清醒。”

“不逗你了，走吧，霁昭让我来接你。”

祝莞尔叹了口气，又欠霁昭一个人情。

见她起身要走，老板拍桌，也跟着起身，语气不善，“祝莞尔，你要是还想走设计这条路，就给我坐过来！”

“不去，你周围有股馊味儿。”

老板闻声便是一怔，随即抬起袖子嗅了嗅。

祝莞尔见他真信了，没忍住笑出了声，“天气热了老板，你给我画的饼都馊了。”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还有你，我要投诉你！”

被祝莞尔驳了面儿的男人转而指着却旌破口大骂，却旌闻言只是弯唇一笑，“可以，我叫却旌，祝您用餐愉快。”

-

是夜，星疏月朗，灯火如昼，光线照着在酒楼的玻璃外墙上，如层层波光，在夜色中粼粼闪烁。

祝莞尔抬眸浅浅扫了一眼却旌，心里有些愧疚。

“对不起啊学长，连累你被投诉。”

却旌耸耸肩，“没事儿，这儿是我开的。”

这家酒楼算是淮江的一个城市名片，祝莞尔暗叹，怪不得当年大家都说他十项全能，干啥啥行，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倏忽间，祝莞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学长，你接不接承包宴会的业务？”

却旌：“？”

“我有个朋友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还没选好生日宴的菜单，感觉你在这方面挺有造诣的，想请你帮个忙。”

却旌作沉思状，“你朋友吃相怎么样？”

这是什么问题？

祝莞尔思索半晌后，回了句：“她是个美食博主，网友说她的吃播很下饭，这种算吃相好吗？”

话音还未落，却旌郑重点头，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这个忙我帮了。”

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走到家楼下时，祝莞尔看到霁昭家没亮灯，顺口问了一句：“霁昭今天很忙吗？”

“没吧，他去接他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