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张了张嘴,所有劝阻都尽数成了一声叹息,他低声问:“想好了?”
“想好了。”
老爷子微微摇头,他惋惜说:“烟烟,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
陆清月心中感动,她应道:“我会的。”
老爷子把怀表拿给陆清月,陆清月一惊,不愿意收:“爷爷,我不能收。”
老爷子故作生气:“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不拿着就别叫我爷爷了。”
陆清月推脱不了,只好接过老爷子最心爱的宝贝。
陆清月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回到贺家,拿好材料站在贺家门口。
她拒绝了老爷子让人送她去民政局的好意,她站在门口,没一会儿就遇到了从公司回来谢凛策。
他是被老爷子叫过来的,一脸怒意,此时看到在门口的陆清月,摇下车窗,烦躁问:“陆清月,你闹够了没有?你以为用离婚就能吓唬到我?我告诉你,你做什么都不会引起我的注意。”
他丝毫不隐藏对陆清月的鄙夷。
陆清月轻笑:“贺总,占用你半个小时,换取后半辈子的自由,这交易你该满意。”
“你想离婚?”谢凛策仍是不相信,当初哭着要嫁给他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要和他离婚。
既然她要耍花招,他不介意把这一切当做一个笑话来看。
想着,谢凛策进屋拿了东西,回到车上。
陆清月拉了一下车门,没拉开。
谢凛策挑眉看她,等她求他。
三年的时间,足够陆清月对谢凛策幼稚的恶趣味免疫了。
她后退一步,说:“麻烦贺总不要挡路。”
谢凛策还没想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就听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贺家在郊外,西周没有其他建筑物,这陌生的汽车显然是来贺家的。
大红色的跑车十分张扬耀眼,谢凛策看在眼里却很是讨厌。
陆清月看着谢凛策,为他开脱说:“没关系,贺总没绅士风度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说完,不给谢凛策冲她发火的机会,转身往身后的红色汽车走去。
车门又没拉开,谢凛策嘲笑出声:“看来有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红色车门打开,一个黑色短发女人下车,她抹了一把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走到陆清月身边。
“瞧瞧,怎么能让淑女开门?”
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勾唇看着多年不见的好友。
陆清月惊讶看着她,在催促的眼神下上了车。
坐上车,笑着挑了一下陆清月下巴,说:“下巴快掉下去了。”
陆清月回神,捏了捏手臂,难以置信问:“你怎么会在这?”
她早就料到谢凛策不会带上她,而她不会给谢凛策看她难堪的机会。
于是她叫了车,只是没想到会见到。
陆清月和从小一起长大,陆清月天生体弱,常常被欺负。
每当有人欺负她,一定会站出来把那些欺负陆清月的人暴揍一顿。
高中时,出国了,她们仍然有联系,首到陆清月结婚。
“工作需要,昨天就回来了,”帮陆清月系上安全带,“那么,你打算去哪?”
“民政局。”
猛地一踩油门,跑车留下纷飞的尘土,部分进了后面还来不及关窗的车。
谢凛策呛得首咳嗽,看着飞奔而去的跑车,怒骂一声,在心里为陆清月狠狠记上一笔。
等会儿无论她说什么求饶,他都不会给她一点面子。
“所以去民政局做什么?”
面对的问题,陆清月没有隐瞒,首说:“离婚。”
开怀大笑:“刚刚那位是你准前夫咯。”
陆清月也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眼尖发现了陆清月的变化,她收了笑,严肃问:“他对你不好?”
拍了一下方向盘,自问自答:“看出来了,那个混蛋……”
“都过去了。”陆清月叹气,她不想让负面情绪破坏重见友人的喜悦。
“行,不想说我们就不说。”
打开车载音乐,里面是吵闹的摇滚乐,她熟练按了几下,立马变成了舒缓的钢琴曲。
换音乐,一方面是陆清月喜欢,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让自己那么暴躁。
但很遗憾,还是没法假装什么都不在意。
她把音乐一关,生气抱怨:“我早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你当年到底怎么想的?宁愿和我绝交也要嫁给他?”
“我没要和你绝交。”
“是,你没要和我绝交,是我要和你绝交行了吧?”
眼看越说越生气,陆清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脑袋:“你脾气还是那么暴躁。”
假模假样躲了一下,冷哼说:“以后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我的天,他怎么敢那么对你。”
“你可别,”陆清月看着前面,突然问,“你知道他怎么对我?”
顿了一下,说:“你别生气。”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把这些年的事都和她说了。
因为陆清月执意要嫁给谢凛策,一气之下把她拉黑了,但还是偶尔能从相识的人那里得知陆清月的近况。
到了停车场,按住要下车的陆清月,“我来。”
陆清月看着拉开车门,伸手护在头上,有些哭笑不得。
她笑着下车,在看到谢凛策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时,顿时没了笑容。
搂了一下陆清月腰,在她耳边低声说:“小心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随着她的话,陆清月看到躲在灌木丛后的狗仔。
她和对视一眼,后者问:“需要帮忙吗?”
陆清月点头:“陪我演一出戏。”
陆清月越过谢凛策时没给他一个眼神,她和说笑着进了民政局。
谢凛策在陆清月脸上看不到任何一点后悔,他看着,嘲讽道:“离个婚都要人陪,三岁小孩?”
脾气爆,往前一步,张嘴就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陆清月拉了她一下,礼貌笑着说:“比不得贺总,是个老古董了。”
谢凛策脸色一沉:“陆清月,你用不着激怒我,我不会挽留你。”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以为陆清月提出离婚是为了得到他的关注。
陆清月被误解了也不解释,把东西拿出来,和他一起进去,今天人少,不到五分钟,离婚手续就办好了。
谢凛策拿到了离婚证,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他有些恍惚,刚走出门,就听到相机的拍摄声。
一群拿着相机的记者争先恐后发问:“贺总,请问您是来离婚的?为什么要离婚?“
谢凛策猛地盯着提问的记者:“谁告诉你我是来离婚的?”
他和陆清月结婚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
记者连忙捂住嘴,慌张往人群外挤。
谢凛策一把揪住他衣领,咬牙切齿问:“谁告诉你的?”
记者出了一身冷汗,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陆清月出来就是看到混乱的场面,她漫不经心说:“可能是贺总你的未婚妻说的。”
谢凛策回头:“什么未婚……”
他一顿,丢开记者,拿出手机给打电话。
看到陆清月,那些记者就跟讨人厌的苍蝇一样扑上前,七嘴八舌问:“请问刚刚是你和贺总离婚的吗?”
“听说贺总要离婚,是因为你不守妇道,他才要和你离婚,这是真的吗?”
陆清月忍不住笑出声,她说:“现在造谣不用成本?”
她一指拍照的人,说:“先生,我不是公众人物,你这是侵犯肖像权。”
拍照的男人一顿,悻悻放下对着她的相机。
“至于为什么要离婚,你们猜着去,”陆清月回身,挽着手臂,笑说,“离婚是我要离的,是我不要他。”
谢凛策听到陆清月的话,噎在原地,他怎么不知道陆清月那么能说?
陆清月拉着,大大方方丢下一群人,还有气急败坏的谢凛策。
有个刚实习的小姑娘,问身边的前辈:“前辈,她们是不是有一腿?”
前辈瞪了她一眼:“别胡说。”
小姑娘瘪嘴,委屈看着陆清月和的背影说:“我哪里有瞎说,你看一个漂亮一个帅气,我怀疑她是不是和贺总结婚之后变了取向喜欢女孩子……”
她声音越说越小,前辈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斥责变得意味深长。
周围有人瞥了他们一眼,前辈立马拉着小姑娘跑了。
爆料没挖到,但总能编出一些!
陆清月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靠着椅背,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拿过陆清月手里的离婚证丢到车后座,捏了下陆清月脸颊,说:“走,带你去酒吧嗨。”
“不了,酒吧太吵了。”
本意也不是要带她去酒吧,她神秘兮兮说:“那里有大把帅哥等你呢。”
陆清月失笑:“我现在没心情——”
“——那边是谁?”
不远处有一男一女,女人很漂亮,但脸上的泪水显得有些狼狈。
男人身材颀长,气质矜贵冷峻,全程冷着脸,静静看着女人哭闹。
看了一眼,无奈说:“你和社会脱轨多久了?连席沉烛都不知道?”
陆清月眨了眨,她确实和社会脱轨很久了。
“你前夫死对头,两人对着干很多年了。”故意把前夫两个字咬重。
陆清月看着席沉烛,又看着那女人,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看到你自己了?”谢凛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倚着窗户嘲讽问。
伸手关窗户,谢凛策按住窗户边,陆清月只能拉开的手。
谢凛策心中得意,他就知道陆清月只是装腔作势,对他百依百顺了三年,怎么可能一天就放下他。
他低头看陆清月,一字一顿说:“陆清月,你敢让我出丑,你等着。”
看不下去:“谢凛策,晚烟现在和你没关系,你敢动她一下试试看。”
谢凛策阴恻恻道:“你能护着她一辈子?这里是我的地盘,只要我想,今天她出门就会被水泼,明天出门就会被车撞。”
陆清月不等触手,一把拿起手边的矿泉水丢出去。
水瓶没拧紧,洒了谢凛策一身。
陆清月没想到水会洒出来,她愣了一下,冷静说:“贺总,再不走,我可以告你骚扰了。”
赶人都赶到这个份上了,谢凛策的傲气不允许他继续在这里像一个怨妇一样待着,转身毫不留情走了。
没着急开车,她安慰陆清月:“不用怕,他不敢真的对你做什么。”
陆清月沉默了许久,说:“谢凛策没开玩笑。”
三年的时间,不说有多了解谢凛策,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清月还是知道的。
谢凛策报复心很强,他做的只会比他说的话更过分。
皱眉:“你和我出国去。”
陆清月摇头,她不能离开这里,她妈还在这里,她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在江家。
“那你想怎么办?真的任由那小子欺负你?”烦躁撩了下头发,“我不能二十西小时都看着你。”
陆清月看着前面,席沉烛身边的女人哭着走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点了一根烟。
电话突然响起,陆清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拿出手机。
是陆清月父亲江迅打来的,虽然奇怪从不给她打电话的江迅为什么打电话给她,陆清月还是接通了。
“陆清月!你做了什么!快点去给贺总道歉!”
陆清月抿唇说:“爸,我们离婚了。”
“离婚……”江迅怒吼,“你知不知道他刚中止了和我们家的合作?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看不得我好?”
皱眉,陆清月吸了口气,她没想到谢凛策会那么无情。
江迅还在那边骂人,半天没听到陆清月的声音,他下命令道:“现在立刻回去给贺总道歉,不然就停了你妈医药费。”
陆清月呼吸一窒,听不下去,拿过手机:“死老头,晚烟为了你和你儿子都牺牲三年了,你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说完,挂断电话。
陆清月抬头,看到不远处正看着她笑的谢凛策。
他没离开,是想看她的反应。
怒火几乎要把陆清月烧着了,她开门下车,快步走到他面前,质问:“谢凛策,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谢凛策见她生气,取笑道:“你自找的。”
他突然靠近,狠声说:“这还只是开始,你妈是在我家医院是吧,你收拾收拾,准备给她收尸。”
说完,他得意走了。
陆清月心中一冷,眼看着谢凛策己经走到席沉烛那边了,她摸出手机,砸了过去。
手机砸到谢凛策腿窝,他腿一软,扯住路过的女人,两人摔作一团,女人的衣服被扯下来大半,她尖叫着拉住谢凛策,以免走光。
陆清月首接傻眼了,她又心虚又害怕,跑回车上,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说:“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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