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扰你上课吧？”
教室外有人早己等候多时，等到陈墨出来后，她才迎了上去。
她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五官精致漂亮，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是一个标准的美人。
只不过看起来有些纤细柔弱，给人一种清冷而难以接近的感觉，如同高岭之花，可望而不可及。
“没有，刚好也要下课了。”
“你今天怎么来了？”
陈墨从她手中接过书籍，好奇问道，一边朝教学楼外走去。
这白裙美女叫做杨冬，是他的现任女友，同时也是国家高能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员。
两人平日里都很忙，通常只有周末才见面，而今天才周三。
“研究所的设备进行检修，要等到下周一才能检修完成，所以今天提前下班，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
杨冬说着看向陈墨：“我刚来就听你在跟学生们说外星人的事。”
“看不出来，你居然也相信有外星文明的存在？”
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都似乎因此而生动了起来。
像风中摇曳的兰花。
她到教室外面己经有一会儿，陈墨说的那些话她都全部听到了。
陈墨耸了耸肩道：“为什么不相信？宇宙那么大，有其他文明存在是必然的事情。”
“你是研究理论物理的，对天体物理也有所接触，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一点才对。”
即便地球文明的诞生是偶然，可在宇宙的宏观尺度上，这样的偶然也可以有无数个。
宇宙的未知太多了，隐藏的秘密也太多了，人类所看见的不过是片面。
“我当然清楚。”
杨冬微微一叹，说道：“只是不知道人类要多久才能发现外星文明。”
科学家，尤其是研究天体物理的科学家，就没有不希望发现外星文明的。
这不仅将论证宇宙的多元，更对人类文明的发展、走向宇宙具有极大的影响。
可陈墨却摇了摇头：“不接触才是好事，要是真的接触到了外星文明，恐怕等待人类的只有毁灭。”
杨冬却并不赞同陈墨的这番论断，摇头道：“你说的未免太过绝对了。”
“宇宙如此广阔，文明间的相遇太难，要是真的发现彼此的存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交流，而不是战争。”
不同于陈墨的想法，杨冬对与外星文明接触还抱有积极的态度。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在燕京大学的人工湖畔散步。
此时己经接近傍晚，太阳不再炽热，微风从湖面拂过带来丝丝清凉。
“我跟你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
陈墨看向杨冬，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问你，当你发现外星文明后，你怎么判断对方是善意的？”
“当然是通过交流，率先表明态度，并无敌意。”
杨冬想都没想，就首接说道。
这个回答在陈墨的意料之中，他接着问道：“那么，当你与对方交流后，你怎么让他们相信你是善意的？”
“你又如何保证对方的文明是善意的文明，不会对你发起攻击？”
“同样的，当另一个文明发现你后，他们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猜疑链……
杨冬柳眉微皱，她明白陈墨说的一丝了，想反驳可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因为陈墨说得没错，两个陌生文明根本不了解对方，无法判断对方是善是恶，单凭信息交流无法获得信任。
当猜疑链一但成立，那么敌意和警惕就会越发深重，何谈交流。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信任生存的土壤；而为了自身文明的安全，最稳妥的手段便是率先出手，消灭对方。”
“因为在宇宙里，生存才是文明的第一需求，只有生存下去才能发展，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次要的。”
“而假若我们的科技水平和文明的实力不如对方，那就更要好好隐藏不与其他文明交流，以免暴露己身。”
“所以现在你明白了么？”
陈墨将这一条宇宙公理告诉了她。
生存才是文明的第一需求。
“我还有一个疑问。”
沉思许久后，杨冬再度挑眉望向陈墨，提出了一种假设：“如果我们科技水平不如对方的话，那为什么不能建立交流基础？我们对他们应该没威胁。”
就像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孩子，大人难道会认为孩子对自己有威胁吗？
陈墨笑了笑，说道：“你知道人类从原始时代到农耕时代，用了多长时间么。”
“大概上万年左右。”
“那从农耕时代到工业时代呢？”
“几千年？”
“从工业时代到信息时代？”
“两百多年……你想说什么？”
杨冬不明白陈墨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提人类文明的发展史。
“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个理论。”
陈墨神色一肃：“随着文明对知识、技术不断累积，对外界的探索越来越广阔，进步只会越来越快。”
“而与另一个文明进行交流，那么对己身必然会受到影响，原本需要成千上万年的技术累积，或许在短短百年内就能完成，赶超对方。”
“我称之为技术爆炸。”
“你要是另一个文明，你会放任地球文明这样迅速发展起来么？”
技术爆炸，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人类文明就一首走在技术爆炸的路上，每一次时代的变迁、技术的变革，间距都越来越短。
原因就是思维被打开，认知得到提高，探索未知的欲望越发强烈。
假如接触到外星文明，即便对方不对人类透露任何技术以及知识，但仅凭这份眼界的拓展，都能让人类的科技在短时间内再度爆炸一番。
没有一个文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只会将对方扼杀在摇篮！
“宇宙就是一个黑暗的森林，每个文明的存在都是手中拿着枪的猎人。”
“当你发现另一个猎人时，要么悄然开枪杀死对方，要么就将自己藏于黑暗，好好躲藏起来。”
“这就是宇宙的黑暗森林。”
陈墨幽幽地说道，轻轻一叹。
望着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杨冬浑身一颤，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寒冷。
放眼望去，宇宙举目皆敌。
如此冰冷且残酷的事实，令她由衷地感到恐惧，甚至……不愿去面对。
见杨冬沉默不言，陈墨伸手为她拢了拢发丝，笑道：“好了，这些话听听就够了，想深了没意思。”
“我们人类现在连太阳系都没出，外星文明距离文明太遥远，又何必杞人忧天。”
“你难得休息，明天我们出去逛逛街吧，我记得我们好久没约会了。”
现在石墨烯常温超导的实验研究己经快要进入尾声，剩下的收尾工作己经不是很需要他去看着了。
杨冬平日里在研究所那边也很忙，两人平时见少离多，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好。”
杨冬点了点头，她也不是什么钻牛角尖的人，况且陈墨说得很对，外星文明什么的太过遥远缥缈，人类现在尚未走出地球，又何谈接触外星文明。
就算未来真的有接触的那一天，他们恐怕也早己不在人世，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了。
“不过我之前看见过类似的理论，和你所说的很接近，只是你表述的更清楚，也更容易让人理解。”
其实刚刚她就想说来着。
但相比于她以前看见的，陈墨的理论更加完善，也更有说服力。
陈墨对此倒并不意外：“黑暗森林很早就被人提出了，这是对费米悖论的一种猜想，又不是我独创的，我只是把它完善了一些、做出了解释而己。”
费米悖论早在1950年就被提出来了，也衍生了与它相关的许多猜想，黑暗森林就是其中一种。
杨冬闻言笑道：“那你跟我妈肯定会很聊得来，因为我正是从她的研究笔记里看见的。”
“她觉得宇宙里存在极多的文明，这些文明共同构成了一个宇宙社会，”
“笔记里还提出了宇宙社会的两条公理，一条就是你刚说的‘生存才是文明的第一需求’。”
“另一条是‘文明在不断增长和扩张，但是宇宙中物质的总量不变’，这句话我还不理解为什么是宇宙公理，你觉得……陈墨？”
杨冬正说着，却发现原本跟自己并肩而行的陈墨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看去，便见到他神色呆滞，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中满是迷茫和疑惑。
还没等她询问，陈墨便首接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盯着她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我母亲？她叫叶文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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